警局的对讲机还在响,技术员的声音短促而清晰:“基站定位确认,通话信号来自城西河沟护坡三号排水口附近,持续四十三秒,无后续连接。”
沈墨抓起外套就往外走,丁浩紧随其后。走廊灯光打在两人肩上,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弹。他们没说话,但节奏一致,像是早已习惯这种沉默中的协作。
车停在河岸土路上,轮胎陷进松软的泥地。沈墨推门下车,风从河道深处吹来,带着湿冷的铁锈味。丁浩站在岸边,目光扫过水面。河水浑浊,浮着几片枯叶,沿岸杂草长得密实,几乎遮住排水涵洞的入口。
“就是这儿。”他说。
沈墨点头,立刻通过对讲机调派潜水组和金属探测人员。两名穿防水服的警员扛着设备赶来,一名技术人员打开探测仪,屏幕上红点闪烁不定。
“范围太大。”那人皱眉,“这片淤泥层至少半米深,植被干扰严重,只能靠人工一点一点筛。”
丁浩没动。他闭上眼,手指轻轻按在泥土边缘。那种感觉又来了——不是声音,也不是画面,而是一种沉坠的压迫,像有东西被死死压在泥底,纹丝不动。它不挣扎,也不腐烂,只是静静地躺着,带着某种完成使命后的滞涩感。
他睁开眼,指向下游三百米外的一处混凝土管壁:“撬棍不在浅水区,也不在流动水道里。它卡在涵洞出口下方的塌陷坑里,靠近右侧管壁。”
沈墨看了他一眼,没问依据,直接下令:“重点排查那个区域,用探钩配合金属探测。”
潜水员系好绳索,慢慢滑入水中。河水立刻翻起黑泥,水面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缓缓移动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对讲机里只有断续的呼吸声和水流摩擦的杂音。
十分钟。
十五分钟。
二十分钟。
突然,水下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金属撞上了混凝土。
“有反应!”岸上操作探测仪的警员抬头,“强信号,就在管壁接缝处!”
绳索被缓慢拉起,潜水员的手伸出水面,紧紧攥着一根锈迹斑斑的L型铁器。他爬上岸,把东西放在防水布上。撬棍全长约四十厘米,弯头处有明显磨损,两端边缘卷曲,像是多次撬动物体留下的痕迹。
技术员戴上手套,仔细检查:“表面无血迹,但缝隙里有暗色残留物,可能是纤维或组织碎屑。”
“送实验室。”沈墨说,“另外,立刻做三维扫描,比对保险柜撬痕。”
丁浩蹲下身,没有碰撬棍,只是盯着它。他能感觉到那上面残留的东西——不是怨念,也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近乎冷静的决绝。这根撬棍曾被用力插进保险柜缝隙,一寸一寸地撬开金属,就像撕开一道不该被触碰的封印。
“是他用的。”他说。
沈墨没反驳。他知道丁浩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。
现场取证完成后,队伍启程返回市局。丁浩坐在后排,手里拿着刚拍下的撬棍照片。照片是俯拍的,背景是灰白色防水布,撬棍静静躺在中央,锈蚀的表面映着冷光。
沈墨在副驾翻看初步报告。技术组已经完成第一轮比对:撬棍弯头弧度与保险柜撬痕吻合率98.6%,边缘刮痕分布与现场石膏模型完全对应。
“最后一块拼图。”他低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