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福撞向警戒线的瞬间,丁浩已经抬手示意技术人员封锁巷口垃圾桶。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穿透了现场的骚动:“别让任何人靠近那个桶,尤其是清洁工。”
沈墨反应极快,立刻分出两名警员守住巷道两端,自己快步走向监控调取点。巷口摄像头画面随即回放——十七点四十二分,周福提着深色布包进入杂物区;十八点零三分,他空手离开。布包不见了。
“包一定还在附近。”丁浩站在面馆门口,目光扫过警戒线边缘的一排垃圾袋。其中一只半敞着口,露出一角深蓝色织物。
技术员戴好手套上前翻查。布包夹层里藏着一张折叠的小票,边缘被油渍浸透,字迹模糊,但打印内容仍可辨认:“工业色素500g,金额180元”,落款时间是三天前。手写签名栏歪斜地签着一个“周”字。
丁浩接过证物袋,仔细比对。这笔迹与周福在“快味餐”进货本上的记账笔迹完全一致——横画收尾轻微上挑,竖钩偏左倾斜,连“周”字最后一捺的顿挫都如出一辙。
“不是伪造。”他把小票递给沈墨,“是他亲笔签的。”
沈墨盯着那张纸看了几秒,立即拨通电话:“调周福两家外卖店的原料申报记录,重点查近一个月所有化工类采购备案。”停顿片刻,他又补充,“顺便查他名下有没有注册过食品实验相关执照。”
等待回复期间,丁浩转身走进面馆。麦吉庆的魂魄仍立在三号桌旁,右手悬空,姿势未变。他闭眼触碰对方残留的气息。
记忆片段浮现——昏黄灯光下,周福将一小瓶暗红色粉末塞进储物间最底层货架,压在一箱老酱料
丁浩睁开眼,径直走向后厨储物间。货架整齐排列,底层堆着陈年调料。他蹲下身,掀开那箱标着“豆瓣酱2019”的纸箱,底下果然藏着一个透明塑料瓶,标签印着“合成食用色素(非食品级)”,容量500克,与小票信息吻合。瓶口有微量红色粉末洒落,瓶身无生产许可编号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说。
沈墨带人进来时,技术员正用棉签采集瓶口残留物。初步检测结果显示,该色素含有禁用偶氮成分,属工业用途,严禁用于食品加工。
“申报系统里没有这笔交易。”沈墨低声说,“我们走访了城郊三家化学品经销点,其中‘宏达化工原料’的店主认出了周福的照片。他说这人两个月内来过三次,每次都买同款色素,借口是‘做私房料理试验’,还特意叮嘱不开正式发票。”
丁浩点头:“所以他用现金交易,留下的是手写收据。这张小票应该是唯一留存的凭证。”
“为什么冒险留着?”沈墨皱眉。
“也许他根本没想过会被查。”丁浩看着那瓶色素,“在他眼里,这只是调味品的一种。换个颜色,换种味道,没人会察觉。他以为自己只是在‘改良’配方。”
沈墨冷笑一声:“用毒来竞争?”
“不只是竞争。”丁浩走到灶台边,手指划过调料架,“他是想抹掉别人的独特。麦吉庆的汤底靠火候,他的生意靠捷径。当他发现努力拼不过手艺时,就选择了毁掉它。”
门外传来脚步声,一名警员递来平板电脑:“化验室刚反馈,酱油瓶里的残留物与这瓶色素成分一致,浓度足以导致急性肝损伤。结合尸检报告,死者体内检出相同化合物代谢产物。”
证据链正在闭合。
沈墨下令对周福实施临时羁押,将其带往警车等候进一步讯问。丁浩没有跟出去,而是重新站到三号桌前。麦吉庆的魂魄微微侧头,似乎在注视着他。
他轻声说:“东西找到了。”
魂魄没有回应,只是右手缓缓下移,指尖轻轻落在桌面上,仿佛终于完成了某个未尽的动作。
沈墨走回来,站在他身旁: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查他所有的支付记录。”丁浩说,“尤其是现金交易频繁的时间段。这种东西不会只买一次。他可能还有存货,或者……已经用在别的地方。”
沈墨点头,正要转身安排,丁浩忽然抬手制止。
“等等。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。刚才触碰魂魄时,一段新的画面闪过——周福打开储物柜,从同一位置取出另一个瓶子,瓶身更小,液体呈深褐色。他拧开盖子,倒出几滴进一只保温桶。
“不止是酱油。”丁浩说,“他还准备了别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