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区食堂送来那份匿名红豆糕的检测结果刚传到警队,花店内空气骤然绷紧。丁浩几乎在女警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明白了——这不是收尾,而是扩散。
他转身看向沈墨,语速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:“她不是只想让阿婆死,她在铺后路。”
沈墨眼神一动,立刻反应过来:“捐赠甜品,塑造善人形象?”
“不止。”丁浩盯着阿兰,“是清库存。她做的那些加料糖水没被喝掉,原料还在手里。与其销毁,不如换个形式送出去——万一有人吃了出事,也只会查食堂,不会回头盯她。”
沈墨当即下令封锁花店所有配送记录,并联系社区暂停发放任何来源不明的食品。两名警员迅速调取今日物流单据,确认暂无其他甜品流出后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但丁浩没放松。赵阿婆的魂魄仍站在门口,右手三指并拢,悬在半空,像在等什么。他知道,执念未散,真相还没落地。
他闭眼,伸手轻触魂魄手腕。记忆片段再次浮现——昏黄灯光下,阿婆掀开冰片糖罐盖子,舀糖时动作微顿。镜头拉近,罐底内壁釉面刻着一道细痕,形状扭曲,却与价目表上那个“8”惊人相似。画面一闪,变成一张手写小票,纸张边缘焦黑,上面印着两行字:“冰片糖 1斤”“氟乙酸钠灭鼠剂 50克”,购买人姓名栏赫然是阿兰身份证号。
丁浩猛地睁眼,冲沈墨道:“后院花架,编号五的桶,里面有东西。”
沈墨没问理由,立刻带人前往。塑料花桶外层沾着泥土和枯叶,警员小心撬开夹层,果然发现半张烧焦的小票,内容与丁浩描述一致。技术员初步鉴定,纸张残留物含有高温碳化痕迹,应为焚烧未尽。
“这不可能!”阿兰突然开口,声音发颤,“我没买过这种药!谁都能用我的身份注册平台!”
“但我们查了访问记录。”沈墨打开平板,调出技侦报告,“案发前夜十一点十七分,有人通过‘绿源农用品’网站下单,使用阿兰名下的账号,支付绑定的是她常用手机号。Ip地址来自她家路由器,登录设备指纹与她手机完全匹配。”
阿兰嘴唇微微抖动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“更关键的是,”沈墨继续说,“下单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七分。而根据供电局数据,那晚九点四十分起,糖水铺所在街区因线路检修停电两小时。整个区域监控中断,唯独你店里装了备用电源,路由器日志显示,你在十一点前后有过一次远程登录操作——正好覆盖下单时段。”
她没再说话,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
丁浩走到她面前,掏出手机,点开一段模糊影像。画面里,一只女人的手递出碗,袖口滑落,露出红色围裙一角。食指缠着创可贴,边缘渗出血丝。勺子搅动糖水,声音很轻:“这次加双份桂花蜜,记得吗?”
“这是……”阿兰瞳孔收缩。
“魂魄的记忆。”丁浩平静地说,“你说鬼话不能作证,可这画面里的伤痕位置、围裙颜色、动作习惯,全都和你对得上。再加上购买凭证、远程登录记录、毒物残留——你觉得,法官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?”
阿兰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又被倔强压住:“就算我买了药,也不能证明我投了毒!谁知道是不是被人栽赃?”
“那你解释一下,为什么改价格?”丁浩追问。
她一怔。
“不是为了涨价。”丁浩走向价目表,指着那个“8元”的“8”字,“这个笔画,粗重,末尾带钩,和你平时写字风格完全不同。你在模仿阿婆的字迹,想让人以为她是自己改的价。可你不知道,阿婆从不用圆珠笔写菜单,她习惯用黑色水笔,墨迹均匀。而这个‘8’,是油性笔写的,笔尖还卡过纸纤维。”
他顿了顿:“你改价,不是为了钱,是为了标记。三次购买,对应三碗加料糖水。你每成功一次,就在心里记下一笔。等到第三天,你觉得计划已经完成,于是把价格改成‘8’,当作终结的符号。”
阿兰呼吸变重,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鬓角,又迅速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