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,看向胸口染血处。血迹开始扩散,却不再滴落,而是化作一片片暗红花瓣,自布料上浮起,随气流盘旋上升。一片掠过丁浩脸颊,触感温润,像春日落樱。
魂魄缓缓鞠躬,三次。
丁浩还礼。
香火熄灭的刹那,光暗了。台上空无一物,只剩账本静静躺在原地。丁浩拾起,翻到最后一页。那行小字还在,但墨迹淡了些,像是被风吹过。
他将账本收好,走下戏台。
第二天上午九点,警局会议室。
沈墨将完整案卷递上,封面贴着“陈元被杀案”标签。预审官逐页翻阅,核对证据链闭环:监控影像、物证比对、证人证词、心理门诊记录。最后一项明确标注——“存在仪式化行为倾向,但意识清醒,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”。
“结案。”预审官提笔,红章落下,鲜红如血。
会议室陷入短暂寂静。
就在此时,窗外传来一阵悠扬唱腔,顺着风飘进楼内。
“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……”
是《霸王别姬》的开场。
众人抬头望向窗外。老街方向,戏楼屋顶的广播喇叭正微微震动,不知何时被接通了电源。唱段清晰,无杂音,仿佛有人亲手放上唱片。
沈墨合上案卷,看了丁浩一眼。
丁浩站在窗边,手插在外套口袋里,指尖隔着布料触到玉片。它不再发烫,只是温的,像被阳光晒过。
他没说话,只将账本放进随身包,拉好拉链。
沈墨走到他身边:“你听见了吗?”
“听见了。”丁浩说,“他终于唱完了。”
沈墨点头,转身去交归档材料。丁浩最后望了一眼戏楼方向,转身离开会议室。
走廊尽头,他停下脚步,从口袋里取出玉片。黑布已经解开一角,露出半寸灰白石面。他盯着它,三秒,重新裹紧,塞回内袋。
丧葬店的灯还亮着。
他推门进去,将包放在桌上,打开抽屉,把账本放进去,锁好。玉片搁在油灯旁,布面平静。
他坐下,盯着灯焰。
门外,一片枯叶被风卷起,撞在门框上,发出轻响。
灯焰微微晃动,向左偏了不到半寸,随即恢复。
丁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,节奏缓慢,像戏台上收场的鼓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