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愣了很久,才说李岩当晚带了个化妆箱出门,回来时箱底沾着红色染料。我们取样比对,和陈元戏服上的油彩成分一致。”
“她知道那是凶器。”
“但她不敢说。李岩烧香不是忏悔,是在镇魂。他娘早年信鬼神,他从小耳濡目染,那一套‘祭杀偿债’的规矩,他当真了。”
丁浩缓缓闭眼。难怪魂魄死死盯着镜子——那不是恐惧,是确认。陈元在最后一刻看清了,自己不是死于债务纠纷,而是被当成了一场祭祀的祭品,钉死在舞台上,完成某种血债血偿的仪式。
他睁开眼,问:“逮捕令什么时候签?”
“等金属碎屑的最终鉴定报告。”沈墨看着他,“还差一步。”
丁浩站起身,从内袋取出玉片,黑布未掀,只是将它按在账本封面上。没有通灵,没有画面,但他能感觉到——那股阴冷正从纸页深处渗出,缠绕指尖。
他忽然说:“账本最后一页,有折痕。”
沈墨翻开,果然。纸角向内折叠,压得极实,像是反复摩挲过。展开后,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字,墨迹淡,几乎看不见:**“若我死,查他袖。”**
沈墨呼吸一滞:“这是……遗书?”
“不是写给你的。”丁浩声音很轻,“是写给我的。”
沈墨猛地抬头。
“他知道会有人来查。他知道债会要命。所以他把线索藏在这里,等着一个能看懂的人。”丁浩收回玉片,裹紧黑布,“他不信警察,也不信亲戚,只信——会有人替他把戏唱完。”
沈墨盯着那行小字,良久,拿起对讲机:“通知预审组,准备羁押手续。另外,调取李岩近三个月的心理门诊记录,重点查是否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或仪式化行为倾向。”
丁浩没再说话。他走出警局,夜风扑面,丧葬店的灯还亮着。他推门进去,点燃一盏油灯,将账本放进抽屉,锁好。玉片搁在灯下,布面微微起伏,像有呼吸。
他坐在桌前,盯着那一点火光。
门外,一片枯叶被风卷起,撞在门框上,发出轻响。
他没有回头。
油灯的火苗忽然向左偏斜,持续三秒,然后恢复。
丁浩的手慢慢握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