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浩没说话。他盯着那本册子,忽然察觉玉片又在发烫。不是持续的热,而是一阵一阵,像脉搏跳动。他将其贴近册子封面,热感骤然增强。
“它认得这个。”他低声说。
“什么?”
“这本册子上有东西。”丁浩的手指抚过牛皮表面,指腹传来细微的凹凸感。他凑近看,才发现封底内侧压印着极小的符号——一个倒置的日晷图形,中间刻着数字:1987。
“不是公司。”他说,“是日期。1987年7月7日,他们埋下这些东西的日子。”
沈墨立刻调出陈三的审讯记录。供述中提到,当年盗墓团伙在古宅发现一处密室,内藏清末富商逃难时埋下的家产。主谋死于警方围剿,临终前将藏匿坐标写在布条上,交由心腹保管。布条上只写了“辰光”与日期,其余信息口传。
“他们以为是暗语。”丁浩合上册子,“其实是倒计时。7月7日,三十年整,风声过去分赃的日子。”
沈墨盯着他,“所以陈三投毒,不只是为了清场。他是在等时间到。”
“不。”丁浩摇头,“他是在阻止别人提前动手。名单上有人坐不住了,想私吞。他必须制造恐慌,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古宅——直到‘辰光’降临。”
沈墨沉默片刻,下令:“把名单上未落网的四人列为一级嫌疑人,重点监控资金流动和通讯记录。另外,c-7毒剂的合成原料追查源头,看是否还有库存。”
四小时后,第一通抓捕消息传来:火车站出口,一名男子试图用假证通关,被识破。其随身背包中藏有同批次登山装备与毒剂残留瓶。
第二名在码头货运区落网,正准备将一批“古董”装入集装箱运往境外。第三名藏身城郊出租屋,电脑中存有古宅结构图与挖掘日志。最后一名在高速服务区被截停,车内搜出未使用的引魂香与c-7药瓶。
四人全部供述一致:三十年前的团伙成员后代或亲信,约定在“辰光日”前完成回收。陈三负责清除干扰,确保计划不被外界打断。
三个月后,法院公开审理此案。
陈三被判死刑,其余四人分别获刑十五年至无期。庭审现场,沈墨当庭播放审讯录像,逐条拆解“诅咒”谎言:“死者体内检出氰化物,死亡原因为急性中毒。所谓‘吓死’,是凶手利用民间恐惧掩盖罪行的手段。没有鬼神,只有毒药与贪婪。”
古镇召开村民大会。沈墨站在祠堂前,将案件始末完整通报。人群安静听着,有人低头,有人抹泪。
丁浩没上台。他站在祠堂侧门,看着几个老人默默将香烛摆在他店门口。纸钱叠成塔状,上面压着一张黄纸,写着“谢君安魂”。
数月后,景区重开。导游讲解新增一节:“1977年,一伙盗墓贼藏匿赃物于古宅地基。2017年,真相终于大白。我们所见,皆为历史警示。”
丁浩的店依旧冷清。但路过的人会停下,点头,或轻声说一句“早啊”。
某个清晨,他推开店门,门槛上放着一束白菊。花束用麻绳捆扎,未附卡片。风从街口吹来,绳结微微颤动,麻纤维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他弯腰拾起花束,指尖触到一朵花瓣边缘。那花瓣薄如蝉翼,边缘已开始卷曲,像是被夜露泡过又晒干。
风再次吹过,门框上的铜铃轻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