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忽然晃动,一滴烛泪坠落,正好砸在地图上青石镇的位置。丁浩目光凝在地图上,一动不动。
他没有移开手,也没有抬头。烛火早已熄灭,屋内只剩终端屏幕微弱的蓝光映在墙上,像一层薄霜。
沈墨正将最后一段数据导入加密盘,动作很轻,像是怕惊扰什么。他没说话,但眼神扫过丁浩的右手——那手还在微微抽搐,掌心裂开的血口尚未结痂,玉片碎片散落在供桌边缘,蓝屑在晨光里泛着死寂的微光。
“还能撑住?”沈墨终于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。
丁浩没回答,只是慢慢抬起左手,从供桌抽屉里取出一支未点燃的引魂烛。他没看沈墨,也没看终端,而是把玉片残片拢进掌心,用力一握。血从指缝渗出,滴在烛芯上,瞬间凝成暗红斑点。
“它还能传一次。”他说,“最后一次。”
沈墨点头,将加密盘插入通讯器,调出市局应急频段。丁浩闭眼,将手掌贴在终端外壳,血顺着金属边缘流下。他不再引导感知场搜寻阴魂,而是反向释放玉片中残存的蓝屑能量,将其与自身神经信号同步,形成一段可识别的波形编码。终端屏幕闪烁,波形图缓缓生成,像一段被冻结的呼吸。
“神经信号记录。”沈墨盯着数据流,“他们会说这是伪造的脑电图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比对。”丁浩睁开眼,“行政副主管的死亡时间、U盘上传时间、焚毁档案的火场温度——全在这段波形里。三组数据交叉,误差不超过七秒。”
沈墨没再质疑。他知道丁浩已经算到了最后一步。
天刚亮,市联合应急指挥中心的闭门会议已经开始。沈墨将报告提交后,纪检代表当场质疑:“一段无法验证的意识波形,加上一个民间人士的口述,就想锁定政府高层?”
国安代表翻着文件,眉头紧锁:“林政的部门十年前就撤销了,现在连编制都不存在。你们要动一个‘不存在的人’?”
会议室陷入沉默。
就在这时,角落里一个穿旧式灰呢大衣的老人缓缓开口:“十年前,青石镇防疫站塌了,埋了十七个人。当时没人信,直到一个穿道袍的瘸子,用半截烧焦的账本,指出了埋尸点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查过他。不是道士,是防疫站老会计的弟弟,疯了八年,那天突然清醒,说了三句话,又疯了。”
没人接话。
老人看向沈墨:“你们现在拿的,不止是账本,还有火场里的字迹,死人脑里的记忆。这比当年强百倍。”
纪检代表沉默片刻,终于点头:“可以成立专案组,但行动必须由多部门协同,纪检、国安、刑侦三方联合监督。”
“丁浩呢?”沈墨问。
“不能是执法人员。”国安代表强调,“但可以列为‘民间信息协作者’,只提供情报支持,不参与现场行动。”
沈墨没再争。他知道,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极限。
会议结束,记录员起身收拾文件。她将一份标注“门扉计划”的旧档案夹进公文包,动作自然,没人注意。她走出指挥中心,脚步未停,径直走向档案室深处,将文件复制进个人加密盘,插入保险柜底层。
与此同时,丁浩坐在店中供桌前,将最后一片带蓝屑的玉片放进祖传的檀木香盒。盒身刻着“招魂”二字,漆面斑驳,却始终未裂。他合上盖子,低声说:“等用的时候,它得还认得我。”
沈墨走进来时,他正用朱砂在一块新制的桃木牌上刻字。刀锋沉稳,每一笔都深而有力。
“初七凌晨两点十五分。”丁浩将桃木牌递过去,“数据传输启动时间。他们用殡仪馆地下冷库的备用线路,伪装成温度监控信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