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台的冷风灌进衣领,丁浩没有再靠近栏杆。他退到玻璃门内侧,背贴着墙,手指仍握着手机,指节泛白。楼下路灯昏黄,那名黑夹克男人已不见踪影,只有空荡的街道和一辆刚驶过的出租车尾灯在视野尽头划出红痕。他没再拨通沈墨的电话,而是打开通讯录,选中一个从未用过的加密联络方式,发送了一条仅含坐标与时间的短讯。
屋内灯光惨白,桌上的笔记本开着,屏幕映出天花板的裂纹。他没开灯,也没坐下,只是站在门后,盯着玄关地砖上一道斜长的划痕——那是昨日搬证据箱时留下的。此刻,那道痕迹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,横亘在现实与即将崩塌的秩序之间。
半小时后,沈墨回信:账号已追踪至境外代理服务器,无法定位真实Ip;照片拍摄角度经过计算,精准规避了小区监控区域。那人不是偶然出现,而是刻意示警。
丁浩盯着那行字,忽然想起林晚魂魄消散前的唇语。三下开合,无声无息。他当时以为是执念未了,现在却意识到——那不是遗言,是名字。
他正欲再发消息,手机震动。一条新闻推送跳出:【南林大学教授王振国于今日凌晨在家中自缢,警方已封锁现场】。
发布时间:06:17。
丁浩猛地站直。六点十七分,正是他昨夜发布证据的同一时刻。巧合?还是某种倒计时?
他立刻拨通沈墨电话,声音压得极低:“教授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墨的声音透着疲惫,“警方刚通报,现场发现遗书,但内容未公开。奇怪的是,他书房电脑硬盘被物理销毁,可书桌抽屉里留了个U盘,贴着标签:‘给看得见真相的人’。”
丁浩心头一震。
“谁看得见真相”——这句话像一把钥匙,直插他心底。普通人看不见林晚的魂,也看不见那些被抹去的名字。只有他,能“看见”。
“U盘现在在哪?”他问。
“还在警方案件保管室。技术科说那东西做了双重加密,外层是常规密码,内层……据说是生物识别,试了指纹和虹膜都不对。”
丁浩闭了闭眼。生物识别。教授不可能预知谁会拿到它,除非——识别的是某种非活体信息。
“让我去一趟。”
“你疯了?现在全城都在盯着这个案子,你一个外人,连正式身份都没有!”
“我是第一个发现林晚冤情的人。”丁浩语气平静,“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最后想说什么的人。如果那个U盘真是为‘看得见真相的人’准备的,那就只能是我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“……我试试。”
警局西侧的物证交接室灯光惨白,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的混合气味。丁浩站在门外,看着沈墨从一名警官手中接过一个透明证物袋。袋中是枚黑色U盘,表面无标识,仅在侧面刻着一行极小的数字:0923。
九月二十三日。
林晚死亡当晚的实验室解锁时间。
丁浩接过证物袋时,指尖触到塑料表面的凉意。就在那一瞬,他耳畔忽然掠过一丝极轻的声响——不是来自现实,而是记忆深处。林晚在通灵时,曾提到教授办公室的保险柜密码是“她生日倒序加三”。他当时没在意,以为只是情绪混乱下的胡言。可现在,那串数字却在他脑中清晰浮现: →
+ 3 = 。
他低头看向U盘,忽然意识到——外层密码或许根本不需要破解。教授留下的线索,本就是给能“听见死者声音”的人准备的。
“你真打算带回去?”沈墨低声问。
“我必须知道里面是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