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冲出维修铺,拐进一条窄巷,从墙根摸出藏在砖缝里的铜铃。铃身冰凉,铃舌静止。他将写有新坐标的小纸条卷成细条,塞进铃腔,再用蜡封口。这是他们约定的信物——只有沈墨知道,铃底暗格需逆时针旋转三圈才能开启。
他回到丧葬店时,天已全黑。
店门虚掩,门缝里飘出一股淡淡的尘味。他停步,玉石贴上指尖,轻轻触碰门框。无魂力残留,但木纹间嵌着细微的铁锈粉尘——和冷却塔周边的成分一致。
收据就放在供桌中央,皱巴巴的,印着“丁记丧仪用品”字样。背面字迹苍劲:“勿信熟人”。
他取下铜铃,靠近玉石。灵觉探入纸张纤维,墨迹未含阴气波动——伪造无疑。但那铁锈粉尘,说明送信人曾亲临冷却塔区域。
他将铜铃放进香炉,压在三支未点燃的檀香下。
午夜,他被一阵异样惊醒。
铜铃在炉中轻震,但节奏迟滞,比平常慢了半拍。他取出铃铛,指尖抚过铃壁,发现底部有细微划痕——像是被人强行拧动过暗格,又原样封回。
他没动声色,将铃放回原位,却在柜台抽屉深处取出一枚微型震动传感器,贴在香炉底部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,传感器突然发烫。
他屏息,透过门缝望向街道。
一辆无标识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,车速极慢,前灯熄灭,但后视镜角度刻意偏向店铺方向。车尾牌照被泥浆覆盖,唯独右后轮毂上,一道新鲜刮痕清晰可见——和昨日皮卡碾过排水渠边缘的石块形状吻合。
他退回里屋,打开备用笔记本,调出冷却塔坐标与“Ft-07”刻痕位置的连线图。两条线交汇于城西生态园西北角,地下管网密集区。
他正要标记,手机突然亮起。
沈墨的号码,但未接通,只传来一段极短的音频:风声、金属摩擦声,接着是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通话结束。
丁浩盯着屏幕,手指悬在回拨键上,迟迟未按。
窗外,一辆环卫车缓缓停在街对面,车顶的高压冲洗管微微转动,对准了店铺门楣。
他缓缓放下手机,抓起工具包,关掉桌角的台灯。
黑暗中,铜铃在香炉里又震了一下,这一次,铃舌撞向内壁的力道明显偏斜,像是被什么外力干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