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婉记得,以前这些污迹虽然诡异,却从未如此活跃,如今它们的变化,无疑是老宅状况愈发糟糕的证明。
夜里,老宅里时常能听到游荡的脚步声。那脚步声轻缓而飘忽,不像是活人的步伐,没有沉重的落地声,只有轻微的、如同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,从回廊的这一端飘到那一端,有时还会停在他们的房门外,静静停留片刻,再缓缓离去。
江婉曾壮着胆子循声而去,却每次都只看到空荡荡的回廊,黑暗中什么都没有,只有那脚步声依旧在耳边回响,如同鬼魅作祟。
更让人不安的是那些自行移动的物品。前几日,江婉放在桌上的药碗,第二天清晨竟出现在了门槛外;林见深随手放在床头的秘档,夜里会莫名地翻开,书页哗啦作响,像是有人在深夜研读。
起初,他们以为是风吹动,可后来发现,门窗紧闭的房间里,物品依旧会移动,那种被窥探、被打扰的感觉,如影随形,让他们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。
最让江婉心悸的,还是地板下偶尔显露的裂隙。就像之前卧室里出现的那道通往深渊的口子,老宅的其他地方,也开始出现类似的细微裂缝。那些裂缝大多隐藏在家具下方,或是墙角的阴影里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可一旦不小心踩上去,就能感觉到脚下的空虚与震动,仿佛下一秒,地板就会塌陷,将人拖入未知的黑暗深处。江婉曾用木板将发现的裂缝封住,可没过几天,木板就会被从
这里的每一寸空间,都浸透着挥之不去的异常。曾经的家,如今早已与牢笼和战场无异。他们在这里吃饭、睡觉、疗伤,却时刻要警惕着来自暗处的威胁,时刻要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有凶物突然出现,会不会有新的裂隙突然张开。
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,几乎要将江婉彻底击垮。精神上的高度紧张,身体上的过度劳累,加上对未来的彻底迷茫,让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她扶着林见深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,视线开始有些模糊,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的哽咽,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,林见深需要她,这座老宅需要她,哪怕这里早已不再安全,也是他们唯一的落脚点。江婉用力闭了闭眼,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。
她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眼时,眼底的迷茫已被一丝坚定取代。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,握紧林见深的手,声音虽然带着沙哑,却异常清晰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林见深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,只是将身体的重量更多地靠在她身上。两人相互搀扶着,慢慢走进通往主宅的黑暗里。
他们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被拉得很长,显得格外单薄,却又带着一种执拗的坚持。前方的黑暗依旧浓重,未知的危险潜伏在每一个角落,可他们别无选择,只能一步步走下去。
因为这里,是他们唯一能称之为 “家” 的地方,哪怕它早已不再安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