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身体上的痛苦还不是最糟糕的。真正让她感到难以承受的,是精神上的疲惫和那种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与悲怆。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,虽然侥幸活了下来,但却亲眼目睹了至亲之人在生死边缘挣扎。这种经历给她带来的心理创伤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,恐惧、悲伤、无助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如同一团沉重的乌云笼罩在她的心头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她强行打起精神,不敢睡着,甚至不敢太过放松。一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则时不时的按向放在后座的那个灰黑色的骨灰瓮。
瓮身冰冷,即使用多层符纸封印,依旧能感觉到内部传来一阵阵极其微弱、却异常顽固的震动!那只被囚禁的“煞凶”碎片,并未完全屈服,仍在不断的冲击着封印,试图挣脱出来。
每一次轻微的震动,都像一根冰冷的针,刺穿着江婉紧绷的神经。她必须时刻分神,以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加固着瓮口的符纸,防止出现任何意外。
归途,漫长而煎熬,仿佛行驶在一条通往更深绝望的道路上。
渐渐的夜幕缓缓的笼罩了整个荒原。黑暗如墨,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。在这无尽的黑暗中,只有越野车的前灯,艰难的切开前方那有限的视野。
车厢内变的异常的安静,静得让人有些害怕。江婉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。她的目光除了那骨灰瓮外,还不时的落在身旁的林见深身上,他的呼吸声几乎已经消失,若不是江婉时不时的伸手去确认他那微弱的脉搏,她真的会以为他已经……
江婉的心紧紧的揪着,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。林见深的脸色苍白如纸,毫无血色,紧闭着双眼,江婉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腕上,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,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告诉她,林见深还活着,他还没有离开。
而后座那个骨灰瓮的动静,却在夜色中变得躁动起来。
那不再是偶尔的微弱震动,而是开始出现一种规律性的悸动!
“咚…” “咚…”
间隔很长,但每一次“跳动”,都让瓮身轻微一颤,表面的封印符纸也随之闪烁一下微光,仿佛在艰难的抵消着内部的冲击。
更让人不安的是,江婉开始隐约听到一种极其细微、却直钻脑髓的嗡鸣声,从瓮中传出。那声音像是无数怨魂在低语,又像是金属在极度压抑下扭曲摩擦,听得人头皮发麻,心烦意乱。
她不得不更加频繁的调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,去安抚、去加固封印。指尖不断划过符纸,用精神力绘制着简单的稳固纹路,每一次绘制都让她本就疲惫的精神更加枯竭。
这“煞凶”碎片,即便本体濒临破碎,被重重封印,其蕴含的顽固怨念和杀戮意志,依旧如此可怕!它就像一颗极度不稳定的炸弹,随时都可能再次引爆。
江婉的眼神充满了忧虑。仅仅是碎片就如此难缠,若是完整的“煞凶”…她不敢想象。而此刻,她还要带着这个炸弹,回到那个本身就已经不堪重负的老宅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