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过的飞快,很快夜色降临,沉甸甸的压在古旧的老宅之上。白日里书房的凝重,此刻仿佛渗入了每一块砖木、每一缕空气,在主卧内发酵成令人窒息的寂静氛围。
林见深静静的躺在那张宽敞而华丽的雕花木床上,身下铺着一层柔软的锦被,然而,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这床的温暖和舒适。此刻的他,仿佛正躺在一块冰冷的石板上,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,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。
左肩深处的隐痛,不断的啃噬着他的骨头。尽管夜已深,周围一片寂静,但那疼痛却并未因此而平息,反而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愈发显得清晰可闻。它像一条细细的虫子,在骨缝里缓慢地搅动着,每一次的蠕动都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。
而那台远在城市另一端的禄来双反相机,此刻也如同幽灵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。那冰冷的金属外壳、无声自按的快门,都在他的眼前不断闪现。
白天江婉专注分析的神情,以及自己力量匮乏的无力感……种种画面交织、撕扯。相机事件必须处理,刻不容缓,虽然疑点还有很多,但是宁杀错,绝对不能放过,一旦是真的在蜕变的厉凶,后果将是毁灭性的。
但如何去做?谁去做?诡藏室能否承受?江婉么?……他能让她涉险吗?每一个问题都像沉重的锁链,一圈圈缠绕上他的胸口,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然而江婉在他身侧睡得也并不安稳,眉头微蹙,呼吸轻浅,显然白天里的思虑也侵入了她的脑海之中。林见深侧过脸,在昏暗中凝视她朦胧的轮廓。那份勇敢和聪慧,曾让他那么欣慰,但如今却成了心头最尖锐的刺。他不敢闭眼,怕闭上眼就是她被战场凶物锁定的惨烈画面。
他的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焦虑中渐渐模糊,沉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。
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未之际——
一个声音,毫无预兆的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开来!
不是通过耳朵,不是来自外界,更像是从他自己骨头缝里、从床板下、从老宅最深的地基之中,硬生生挤进了他的思维之中!
“嗡……”
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低沉嗡鸣,带着亘古的沧桑和难以言喻的沉重。紧接着,断断续续、模糊不清的意念,如同地底深处传来,强行烙印在他的意识里:
“…负…荷…过…载…”
声音沉重,每一个字都让林见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…新…囚…引…动…旧…患…”
新囚?是指那台相机!旧患?是戏服?还是……诡藏室深处,还有着他都不完全了解的隐患?!林见深在意识中挣扎着,想要捕捉更多信息,心脏也在这一刻突突直跳。
“…深…处…不…安…动…荡…”
深处?比西厢更深处?戏服厉凶所在的区域已经是核心重灾区,难道还有更深层、更古老的东西被惊扰了?这“不安”和“动荡”,是警告相机入库会引发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?还是说……诡藏室的深处有着一个正在破坏老宅根基的存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