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乙五,阴平,八刻。”
……
林见深的声音平稳的报出一个个房号和对应的罗盘感应读数。江婉全神贯注,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,记录下这些冰冷的数据。她注意到,大部分房间的读数都在“阴平”或“怨缓”的范围内,数值波动不大。这让她对诡藏室内部那些凶物的“状态”有了一个模糊的量化认知。
当林见深移动到靠近通往下方石阶的入口时,他停住了脚步。这一次,他没有立刻报数,而是闭上了眼睛。他托着罗盘的左手极其稳定,呼吸在这时也变得微不可闻。
缓冲间内瞬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。江婉屏住呼吸,连炭笔都轻轻放下,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干扰了林见深那超越常人的感知。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微弱声音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林见深眉头微蹙,似乎在捕捉着什么极其细微的“杂音”。
突然,他闭着眼,极其轻微地抬了抬下巴,指向石阶下方的某个方向。
江婉立刻会意,目光扫过记录本上对应的区域图,迅速在某个房号旁边做了一个醒目的标记——丙七。
林见深没有解释,只是眉头依旧紧锁,似乎在丙七的方向“听”了更久一些,才缓缓睁开眼,继续移动到下一个位置。
维护持续进行。江婉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每一项指令,动作精准,毫无差错。尽管只是传递工具、擦拭外围、记录读数、保持安静这些最基础的工作,但亲身参与其中,让她对这里的运作有了前所未有的切身体会。她能感受到每一次“镇膏”涂抹时墙壁纹路的细微变化,感受到擦拭后空气压力的微妙减轻,感受到那些读数背后代表的恐怖存在……更深刻的体会到,林见深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独自承担这份工作的沉重与艰辛。
然而,在记录和观察中,江婉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异常点。
当林见深处理到丙七号房相关的外围加固和能量监测时,他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,远超其他任何一个房间!
他涂抹“镇膏”的位置更多,刻画骨笔纹路时更加专注,力道更深,笔尖流转的银光也更亮。
在“听音”阶段,他停留在丙七方向的时间最长,眉头也皱得最紧。
记录丙七的能量读数时,林见深报出的数字明显带着一丝凝重:“丙七,怨…厉动,一刻。” 这个读数与其他“怨缓”或“阴平”的房间形成了鲜明对比!“厉动”?怨凶级中趋向于厉凶的波动?而且只有“一刻”,意味着稳定性极差!
江婉能清晰的察觉到,林见深的额角,在加固丙七房门对应的外围节点时,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这在处理其他房间时是完全没有的!
是那把剪刀……江婉想起之前林见深对它的评价:“极其锋利”、“怨念纯粹”、“攻击性极强”。现在看来,它被封入诡藏室后,其凶性和不稳定性,似乎比那些刚刚封入的音簧聚合体散件还要棘手得多!
渐渐的,维护终于接近尾声。林见深收起罗盘和工具,长长的舒出一口气,那份深沉的疲惫似乎又加重了几分。他看了一眼江婉手中记录得密密麻麻、字迹工整的本子,又看了看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缓冲间地面和墙壁,最后,目光落在江婉脸上。
江婉能感觉到,自己刚才的表现,似乎获得了他的认可。这份参与感,让她对这座守护着现实与恐怖界限的古老宅邸,有了更深沉的理解与敬畏。诡藏室的压力暂时缓解了一些,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,已然无声的传递了一部分到她的肩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