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事……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,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,“就是……店里收了一件特别棘手的旧东西,来源很诡异,怨气……纠缠得厉害。”他再次用了“怨气”这个模糊却指向性极强的词,“处理起来……消耗大了些。”他顿了顿,似乎连解释都觉得费力,“别担心,已经……封住了。”
封住了?江婉的心猛的一沉。是那把桃木梳吗?那个在干涸浴缸里溺死了张建军的诡异物品?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“封住”它?仅仅是“消耗大了些”吗?看着他几乎站立不稳的虚脱模样,让江婉一阵心疼。
“真的没事?我去给你倒杯热水……”江婉掀开被子下床,想靠近他。
“不用!”林见深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,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。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,仿佛江婉的靠近会带来某种不可预知的危险。
“我……我去冲个澡,身上脏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急于摆脱的疲惫和一丝……刻意的疏离。
他不再看江婉,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卧室内的浴室。很快,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。
江婉站在原地,借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灰白天光,她看到外套的下摆和袖口果然沾着几处深色的、像是干涸泥浆的污渍。而最让她心脏骤停的是,外套右侧口袋的边缘一小块材质露了出来!
那不是布料的质地!也不是皮革!
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黑色材料!在微弱的光线下,它呈现出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,边缘裁剪得并不规整,质地看起来异常坚韧,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质感。
它像是一块被强行撕扯下来某种巨大生物冰冷干燥的皮肤碎片,又像是某种特制的容器一角!仅仅是看着那露出的一个小角,一股强烈的排斥感涌了上来!
这就是他用来“封住”那“怨凶”的东西吗?林家先祖手札里提到的“以器为牢”的“器”?那特制的容器?
水声停了。浴室门打开,一股带着沐浴露清新味道的水汽涌出,暂时冲淡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。林见深走了出来,换上了干净的睡衣。脸上洗去了尘土,却洗不去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苍白,眼下的青影反而在干净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。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,水滴沿着下颌线滑落,更添加了几分憔悴。
他看也没看衣帽架上的外套,仿佛那件沾满污秽和秘密的外衣根本不存在般。径直走向床边,动作带着一种虚浮感,掀开被子躺了进去,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,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声。
“快睡吧,在过会天就快亮了。”他背对着江婉,声音含糊不清,带着浓重的睡意,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昏睡。
江婉站在原地,目光从衣帽架上那块诡异的黑色材料,缓缓移到床上那个显得异常单薄的背影上。
江婉缓缓躺回床上,背对着那个同样冰冷的背影。两人之间隔着冰冷的空气,也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秘密鸿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