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8章 出宫(1 / 2)

“圣上···圣上···不好了!”

一个惊慌失措、带着哭腔的声音,由远及近,打破了永寿宫死寂般的压抑。

只见福德公公的干儿子,小太监方远,连滚带爬、神色仓皇地闯了进来,他甚至顾不上行礼,就直接扑倒在地,声音凄厉。

“什么事?!慌慌张张,成何体统!慢慢说!”

福德公公脸色一变,急忙上前一步,按住方远的肩膀,试图让他冷静下来。

方远抬起头,脸上毫无血色,嘴唇哆嗦着,仿佛遇到了天塌下来的大事,他带着哭音喊道:“干爹···圣上···刚刚···刚刚八百里加急传讯···南昌侯···南昌侯爷他···他在大凉山···遭遇土匪伏击···英勇···英勇殉国了!”

“什么?!”

“胡说八道!”

方远的话,如同又一记惊雷,在永寿宫内轰然炸响!
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,包括脸颊红肿、意识有些模糊的夏挽,也猛地睁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颤抖的方远。

贤太后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,转为错愕。

闻治更是浑身一震,抱着夏挽的手臂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,他厉声追问。

“方远!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?!军国大事,岂容儿戏!”

福德公公也急了,用力抓住方远的肩膀。

“方远!慎言!没有确凿证据,不可妄传消息!”

方远被吓得涕泪横流,却依旧坚持道:“奴才不敢妄言!千真万确啊!传讯官此刻就在乾正殿外跪候!南节军大军护送侯爷灵柩,明日···明日便能抵达京城城外了!”

南昌侯,李淡,死了?

“方远!”闻治声音沉肃,“立刻安排可靠之人,送夏安人出宫治伤,务必确保周全。”

他目光扫过夏挽红肿不堪的脸颊,心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,但此刻国事为重。

圣上闻治的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,瞬间打破了永寿宫内因南昌侯死讯而带来的凝滞。他脸色铁青,眼神锐利如鹰,迅速从夏挽受伤和母子对峙的复杂情绪中抽离,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决断。

南昌侯李淡之死,绝非简单的匪患,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南节军兵权、朝堂势力博弈,让他瞬间感到山雨欲来的压迫。

“福德,随朕即刻回乾正殿!传令下去,召内阁大臣、兵部尚书、五军都督府相关将领,即刻前往乾正殿议事!不得有误!” 命令一道道发出,不容置疑。

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的贤太后,不再多言,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,龙袍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。

福德公公连忙躬身应下,小跑着跟上。

贤太后站在原地,凤袍下的手死死攥紧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

她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,又看向被方远小心翼翼扶起的夏挽,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。

夏挽今日的挑衅、儿子的“顶撞”,再加上南昌侯突然身亡带来的变数,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心烦意乱,怒火中烧。

这个夏挽,果然是个祸害!

然而,在贤太后那淬毒般的目光中,夏挽却微微垂下了眼睑,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光。

她知道,尽管受了皮肉之苦,但今日这场交锋,她赢了。

她成功地进一步激化了与太后的矛盾,也将自己“受害者”的形象,烙印在了闻治眼中。

这顿打,没有白挨。

方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夏挽,低声恭敬道:“夏安人,小心脚下,奴才这就送您出宫。”

离开永寿宫那令人窒息的范围,宫道上的空气似乎都顺畅了些。

方远看着夏挽高高肿起、血迹未干的脸颊,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同情。

“安人,您这伤···奴才这就去唤一顶软轿来,您这般模样,实在不宜行走。”

夏挽心中一片冰冷的讽刺。

这皇宫里的每个人,上至太后皇帝,下至太监宫女,都戴着厚厚的面具,在各自的戏台上倾情演出。

方才方远还因南昌侯的死讯而惊惶失措,转眼便能对她这个“苦主”关怀备至。

虚伪,是这座金碧辉煌牢笼的通行证。

她并未点破,只是从肿胀的唇间溢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单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