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礼仪完美得无可挑剔，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，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疏离。
夏父从书架后缓步走出，在女儿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。
夏挽抬起头，目光在触及父亲面容的瞬间微微一怔。
不过月余未见，父亲竟像是苍老了十岁。
往日乌黑的发间已然添了几缕银丝，眼角的皱纹也深刻了许多。
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眸，此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她记得上次见面时，父亲还是那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吏部尚书，意气风发，不怒自威。
而如今···
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父女二人相对而坐，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窗外，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跳跃着，更衬得室内的寂静。
书房内，沉香袅袅。
夏父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，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女儿。
他知道，父女之间的裂痕已然形成，此刻若再谈虚情假意的亲情，反倒显得虚伪。
倒不如直接坦言，像是以合作者的身份，开诚布公。
挽娘，你被接入宫中那天，为父也在。
夏挽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。
她握着茶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，骨节微微发白。
你前脚生下孩子，后脚贤太后就派人叫为父入宫了。
夏父的声音低沉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多，特别是在那座皇宫之中，不够聪明的人根本活不过第二天。
夏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。
那几位都知道了么？
她的声音有些发颤，那瑾玄岂不是很危险？
夏父缓缓起身，在书房内踱步。
每一步都踏得沉重，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。
贤太后想要做什么？
夏挽追问道，眼中满是忧虑。
夏父停下脚步，转身直视女儿。
后宫多年无子，圣上需要一位继承人。所以贤太后想要留下你的孩子。
他顿了顿，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。
她不仅要孩子，还想要你永远消失。
夏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她早该想到的，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眼中，她这样的存在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污点。
贤太后逼我在你与夏家之间做选择！
夏父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，拳头握得咯咯作响。
那日永寿宫中的一幕幕犹在眼前，贤太后那看似温和实则凌厉的威胁，至今想来仍让他心寒。
几个呼吸之间，夏挽的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。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抬眸看向父亲。
所以，父亲是做好选择了？
父女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，那一刻，他们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