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上闻治挑眉,静待下文。
“是南昌侯世子夫人,夏挽。”
“哐当”一声轻响,圣上闻治手中的茶盖与杯沿磕碰了一下。他稳住手腕,将茶盏放回御案,动作看似平稳,唯有他自己知道,方才那一瞬,心跳漏了几拍。
他不动声色地问:“她···如何了?”
“我救下了她,将她安置在府中。”
临安长公主语速平缓,目光却紧紧锁着皇兄的脸,“并且,我让府中府医为她把过脉。她已怀有近五个月的身孕。”
圣上闻治的呼吸骤然一窒。
临安长公主清晰而缓慢地吐出最后一句:“是黄公子的骨肉。”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圣上闻治只觉得耳边“嗡”的一声巨响,像是有惊雷在颅内炸开。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,手肘却猛地撞上了御案边缘!
“啪嚓!”
那盏温热的茶盏被碰倒,温热的茶水泼溅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下摆,留下深色的、狼藉的水渍。他却浑然未觉,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临安长公主,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嘶哑:“你···你说什么?给朕再说一遍!”
临安长公主迎着圣上闻治震惊的目光,清晰重复。
“臣妹说,南昌侯世子夫人夏挽,腹中怀的,是皇兄您的骨肉。”
“不可能···这绝对不可能!”
圣上闻治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因激动而拔高,“她亲口告诉朕!她亲口说她怀了她丈夫的孩子!她怎敢···她怎敢欺君?!”
圣上闻治猛地站起,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滔天巨浪,冲击得他头脑一片空白。
临安长公主平静的陈述,“五个月前,夏挽尚未回京,而李敬德一直在京城。”
先是极致的“懵”,随即是难以言喻的“惊喜”,可这惊喜尚未不及蔓延,便被更汹涌的“愤怒”所吞噬。
【她骗了他!】
临安长公主寿日那日,对他言说已怀有夫家子嗣、再无瓜葛的女人,竟然从头到尾都在骗他!她利用了这个谎言,将他推离身边。
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顶门。
“夏···挽···她竟敢骗朕。”
圣上闻治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,胸口剧烈起伏。愤怒如烈火灼烧着他的理智,可在那怒火之下,又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在蠢蠢欲动。
临安长公主静立一旁,将他这番失态尽收眼底。她心中暗道,皇兄您不也同样隐瞒了真实身份,以“黄公子”之名接近于人吗?如今又有何立场去责怪一个女子?然而,皇权至上,即便眼前是她同胞亲兄,这等僭越之言也绝不能出口。
“皇兄息怒。”临安适时开口,“夏挽如今还在我府中,此事该如何处置,还请皇兄示下。”
圣上闻治在殿中来回踱步,龙袍下摆还在滴着水渍。忽然,他停下脚步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:“备车,朕要随你出宫。”
“现在?”临安微微蹙眉,这个时候出宫···
“就现在!朕随你微服出宫。”
圣上闻治打断她,语气不容置疑,“朕要亲自问她,为何要骗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