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姨娘如蒙大赦,在春红的搀扶下,踉跄着加入了逃亡的队伍。队伍愈发庞大,也愈发显得臃肿迟缓。
一行人好不容易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,堪堪潜出侯府后门,踏入外面死寂的街道。
然而,刚冲出不到两条街,身后便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与脚步声,火把的光芒瞬间撕裂了夜幕的沉寂。
“站住!”
为首之人正是世子李敬德,一身锦袍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戾气。他身后跟着二十余名手持利刃、眼神凶悍的窦党爪牙,紧紧的追在夏挽几人的身后。
原本就因为兵乱而空无一人的长街,此刻更是静得可怕,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压抑的喘息声。
南节军、天狼军、巡防营等各方势力的兵卒似乎在远处混战,更衬得此处的对峙惊心动魄。
“世子!”
沈姨娘一见李敬德,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,她挣脱春红,挺着肚子就要扑过去,“世子救我!是她们逼我······”
李敬德的目光冷冷扫过沈姨娘,那眼神中再无往日的半分温情,只有一丝不耐与审视。
沈姨娘被他这眼神冻在原地,心头一寒。
“带她过来。”李敬德淡漠地吩咐。
两个手下上前,粗鲁地将沈姨娘拉了过去,至于她的丫鬟春红,则被毫不留情地推开,跌倒在地,无人理会。
李敬德变了,往日对于沈姨娘的宠爱在野心和权力面前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,或许,只有她肚子里那块属于他的骨肉,还残存着一丝价值。
他的目光随即死死锁定在面色苍白的张姨娘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:“张姨娘,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的好。有你在手,我那好弟弟李淡,还有我那顽固的父亲,总会多些顾忌。”
李敬德的目的赤裸而明确,以张姨娘为质,胁迫手握部分南节军兵权的李淡和南昌侯李贵就范,要么投靠窦党,要么至少保持中立,不助皇帝。
夏挽的心沉了下去,今天晚上恐怕危险了。在得知李敬德投靠窦党的那一刻,她与李敬德就已经因立场不同而形同陌路。
夏家是铁杆的保皇党,南昌侯府的南节军是支持圣上的,而窦党之乱背后,甚至不乏她暗中推波助澜的手笔。
然而此时此刻,保护张姨娘不落入李敬德之手,是打破李敬德威胁计划的关键。
电光火石之间,夏挽已做出决断,张姨娘绝对不能落入李敬德的手中。
她猛地将身边的张姨娘往后一推,对亦如和两名最近的南节军兵卒厉声道:“带她走!去夏府!快!”
张姨娘惊愕地回头,看向夏挽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感激。
她张了张嘴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保重!”
随即,在亦如和两名兵卒的护卫下,头也不回地冲向那条生路。
“夏挽!你竟敢!”
李敬德勃然大怒,他万万没想到,夏挽竟敢在他面前公然背叛他,放走他最重要的筹码!
“给我杀!一个不留!”李敬德面目狰狞地挥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