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南阵基处的危机解除,夜色重新恢复了深沉的宁静,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些许阴冷气息和地面上那一小撮符箓灰烬,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张执事命令麾下弟子再次仔细巡查周边区域,确认再无其他隐患后,这才真正松了口气。他转向萧无涯,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已然沉淀,转化为一种实实在在的欣赏与认可。
“无涯,”张执事的语气变得亲切了许多,甚至直接省去了“萧”姓,以示亲近,“此次多亏你机警果断,否则一旦让那蚀阵符持续侵蚀,后果不堪设想。你不仅避免了宗门损失,更算是救了老夫一回啊。”他这话并非完全夸张,巡夜失察导致大阵受损,他这执事之位恐怕都难保。
萧无涯谦逊行礼:“张执事言重了。弟子恰逢其会,尽了本分而已。任何一位同门发现异常,都会如此做的。”
“好一个尽了本分!”张执事拍了拍他的肩膀,叹道,“不居功,不自傲,心性沉稳,更难得的是…唉,老夫以往对你多有偏见,今日方知确是眼拙了。清虚道长为你打下根基,紫阳真人授你静心妙法,而你自身…更是能将那…那特殊之力,运用至此等地步,以煞破邪,老夫闻所未闻!后生可畏,后生可畏啊!”
他这番话,无疑是彻底抛开了过往的成见,给予了极高的评价。周围那些执法堂弟子闻言,也纷纷点头,看向萧无涯的目光充满了敬佩。实力与功绩,永远是最有说服力的语言。
“此间事已了,你们都回去休息吧。今夜之事,不得外传,但功绩簿上,老夫自会为萧无涯记上一笔!”张执事对众弟子吩咐道。
众弟子拱手应命,陆续散去,不少人离开前还友好地对萧无涯点头示意。
张执事又对萧无涯温和地说道:“无涯,你也回去好生休息。经此一事,宗门绝不会亏待于你。或许不久后,便会有嘉奖下达。”
“多谢执事。”萧无涯再次行礼,并未多言,转身踏着月色,返回自己的居所。
他心绪平静,并无太多激动。守护宗门本是分内之事,而能因此获得理解与认可,自是好事,却也不会让他忘乎所以。《清心诀》运转之下,荣辱皆如镜花水月,不萦于心。
然而,他并不知道,今夜之事的影响,远不止于张执事态度的转变。
就在他与张执事对话之时,远处一株古松的阴影下,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隐去。
玉衡真人其实早已到了。
从萧无涯深夜疾奔寻张执事示警开始,这位心系外门、尤其是关注着萧无涯的执法长老,便已被惊动,悄然跟随观察。他亲眼看到了萧无涯如何凭借阳佩精准定位,看到了他如何冷静地向张执事陈述,更看到了他之后在那东南阵基处,以精妙绝伦的控煞手段,一举破除**蚀阵符**的全过程!
此刻,玉衡真人已回到执法堂静室之内,独自盘坐,面露沉吟之色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
“阳佩示警…精准无比。清虚道友留下的这件东西,果然非凡,与此子更是契合。”他低声自语,“更难得的是…《清心诀》…紫阳师兄此法,当真神妙无穷。竟真能让他将煞气掌控到如此如臂使指、妙用无穷的地步!以煞破邪…嘿,血焰盟那帮魔崽子,怕是做梦也想不到,他们用来害人的蚀阵符,会被另一种更极端的负面力量所克制。”
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萧无涯指尖那缕凝练到极致、冰冷而死寂的灰色煞气,精准刺破邪符核心的景象,眼中不禁再次掠过惊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