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无他法。”清虚道长打断他,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坚定,“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、在最终关头可能为你争取到刹那机会的唯一后手。或许永远用不上,但必须有。”
他看着萧无涯苍白的脸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,放缓了语气:“放心,此符绘制与埋设皆由我完成,引动之权亦在我手。非至万不得已,山穷水尽之境,绝不会轻用。”
说着,他不再犹豫,手持那三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“燃魂符”,走向第一处阵眼——那株被侵蚀的老桃树后方。他并指如剑,划破指尖,挤出三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芒的精血,分别滴落在三张符胆那燃烧的火焰纹路上。
精血滴落,那火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,银芒大盛,瞬间将精血吸收殆尽,符箓上散发出的决绝毁灭之意更浓了!
道长脸色微微白了一分,但动作丝毫不停,以极快的手法,在三处阵眼位置挖开小坑,将符箓小心翼翼地下埋,并以特殊手法印入地脉,与整个桃木阵的气机彻底勾连起来。
整个过程,萧无涯都屏息看着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几乎无法呼吸。他眼睁睁看着道长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,只为布置下这最后一道残酷的、希望永远不要启动的防线。
当最后一处阵眼被重新掩埋妥当,清虚道长缓缓直起身,轻轻吁出一口气,气息似乎都微弱了一丝。他转过身,看向萧无涯,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宽慰的笑容:“好了。如此一来,即便真有最坏的情况发生,这桃木阵,也能爆发出最后的余晖了。”
萧无涯看着道长那略显苍白的脸色,想到那埋藏下去的、以道长修为和寿元为燃料的恐怖符箓,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力感。他猛地踏前一步,急声道:“道长!这‘燃魂符’……请您教我绘制和引动之法!若真到了那一刻,让我来……”
“胡闹!”清虚道长脸色骤然一沉,断然拒绝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,“此术绝非你现阶段所能触碰!非修为精深、神魂稳固者,贸然绘制引动,未伤敌,先己亡!此事休要再提!”
他看着萧无涯焦急而不甘的眼神,语气稍稍缓和,却依旧不容置疑:“**有些力量,知其存在便可,并非一定要掌握在手。有些责任,本就该由长辈来承担。你的路还长,你的肩上,不该也不能扛起这等代价。**” **(金句)**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清虚道长摆手,目光投向那三处新埋下的阵眼,眼神悠远而决绝,“记住它的存在,记住它可能为你争取到的时间。然后,忘记它。你的心思,应该放在如何更快地变强,如何更熟练地运用你的力量,以及……如何在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出现时,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,活下去。”
山风骤起,吹得桃木阵哗哗作响,也吹动了道长灰白的须发。天空中,第一滴冰凉的雨点终于落下,砸在泥土上,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。
萧无涯站在原地,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,他却浑然不觉。他只是看着道长转身走回观中的背影,那背影在凄风冷雨中,显得异常挺拔,也异常孤独。
他知道,道长又一次,将最危险、最沉重的负担,独自扛在了肩上。
而那三张埋藏在阵眼下的“燃魂符”,如同三把悬于道长性命之上的利刃,也成为了压在他心头,最沉最痛的一根刺。
雨,渐渐大了。
桃木阵在雨幕中沉默矗立,仿佛什么都不知道,又仿佛什么都知道了。
最后的防线已然铸就,以最惨烈的方式。
而风暴来临的时刻,也正在倒计时中,一步步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