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生殿的残余组织？”陆羽问。
少年紧咬嘴唇，一言不发。
陆羽的目光下移，落在他散开的衣领内侧。
那里，有一个淡青色的纹身。
一朵盛开的、结构对称的冰莲。
“病理特征不符。”陆羽否定了自己的初步诊断，“这个纹身……北境‘冰神宫’的活性生物印记？”
听到“冰神宫”三个字，少年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“看来诊断成立。”
陆羽松开手，将他推开。
“长生殿的‘冰神之胎’样本刚出现异动，你们的‘探针’就到了。信息传递效率很高。”
少年揉着发红的脖颈，警惕地后退两步。
“你……你既然知道冰神宫，就该明白得罪我们的后果！”
“不知道，也没兴趣建立新的知识库。”
陆羽走到一旁的铜盆前，用皂角仔细清洗着刚刚碰过少年的手。
“我只是个仵作，不负责处理你们这些活体样本的生态圈纷争。”
“但你弄脏了我的手术室，需要赔偿。”
少年彻底愣住。
这人脑子有问题？自己是来杀他的，他却让自己赔偿环境污染费？
“你破坏了冰神降临的仪式！毁掉了长生殿的布局！宫里的长老不会放过你！”少年声色俱厉地嘶吼。
陆羽慢条斯理地擦干手，回过头，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是说，冷宫井下那几个被我改造成家具的污染物？”
少年的表情，凝固了。
“做……做成家具？”
“嗯，千年寒玉床的仿生学底座，结构稳固，符合人体工学，很实用。”陆羽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木材的优劣。
“如果你的长老们也对室内设计有兴趣，我不介意给这间停尸房添置几把新的解剖椅。”
一股寒气从少年脚底直冲脑门。
他终于明白，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。
是一个疯子！一个把世间万物都当成尸体和材料的，彻头彻尾的疯子！
就在这时，停尸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。
钱三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，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。
“先生！早饭来啦！刚出炉的……哎哟卧槽！哪来的野小子，大清早在这儿练蛤蟆功？”
少年见状，眼中凶光一闪，身形暴起，企图挟持钱三作为逃离的筹码。
他刚跃起半米。
一只脚凭空出现，精准地绊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。
砰！
少年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，脸正好埋在钱三那双沾满泥点的草鞋边。
陆羽收回脚，对满脸困惑的钱三说道。
“新来的实习生，业务不熟，有轻微的神经官能失调症状，表现为不受控制的肢体跳跃。”
“你带他去后院办一下入职登记，顺便教他掌握手术室的基础清洁规程，从拖地开始。”
钱三眨巴着眼，看看地上的少年，又看看陆羽，随即咧嘴一笑。
“得嘞！先生您瞧好吧！培训新人我在行！保证三天内让他熟练掌握二十四种尸体清洗手法！”
少年刚想挣扎，却感觉全身的神经节点都被一股阴柔的力道封锁，动弹不得。
他绝望地看着陆羽那张冷漠得不似活人的脸，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接这个该死的任务！
情报上说，目标只是个有点手段的仵作！
这大理寺的停尸房，根本不是人间！
这是魔窟！
陆羽看着钱三像拖一条死狗般将少年拖走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活体样本的行为逻辑，果然比尸体复杂多了。”
他拿起一个肉包子，咬了一口。
嗯，还是猪肉大葱馅的，最能抚慰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