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无情爆喝,十几名龙骧卫瞬间刀剑出鞘,将陆羽死死护在中央,内力勃发,抵抗着那股寒气的侵蚀。
井口中,却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一片能吞噬光线的死寂。
“下去,见见病人。”
陆羽提着油灯,看都没看那些如临大敌的龙骧卫,竟是第一个,纵身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井中。
“先生!”
铁无情大惊,来不及思考,也紧随其后。
井下。
并非想象中的狭窄。
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,更像是一座宏伟地宫的入口。
油灯的光芒,只能照亮周遭数尺,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那股阴寒之气在这里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寒雾,贴着地面缓缓流淌,没过脚踝。
铁无情运起宗师内力,都感觉血液快要凝固,牙关不受控制地轻颤。
陆羽却恍若未觉,提着灯,循着寒气最浓的方向,不疾不徐地前行。
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。
眼前,豁然开朗。
一座巨大的圆形地宫,出现在视野尽头。
地宫中央,是一张由整块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冰床。
床上,躺着一个女人。
她身穿五十年前的华贵凤袍,双目紧闭,面容栩栩如生,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,仿佛一尊完美的艺术品。
岁月,未曾侵蚀她分毫。
她的胸口没有起伏。
她的鼻尖没有吐息。
她死了。
却又不像死了。
“孝慈皇后……”
铁无情看着那张在史书画卷上见过无数次的面容,呼吸都停滞了。
大周开国之后,唯一一位被废黜、打入冷宫的皇后。史书记载,她入冷宫次年便“忧思成疾,无疾而终”。
可现在,她却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。
“不是活人。”
陆羽走到冰床边,油灯的光,映亮了孝慈皇后那张美得不似尘世的脸。
“但,也不是死人。”
他伸出手,指尖即将触碰到女子的额头。
就在此时!
异变陡生!
那女子的双眼,猛地睁开!
那是一双没有瞳孔,没有眼白,只有一片纯粹幽蓝的眼睛!
宛如两块万载玄冰!
一股足以将神魂都瞬间冻成冰渣的恐怖寒意,从她眼中轰然爆发,席卷了整个地宫!
“咔!咔嚓!”
铁无情甚至来不及举刀!
他和身后的十几名龙骧卫,连同他们脸上的惊骇表情,被瞬间冻成了一座座晶莹剔透、姿态各异的冰雕。
整个地宫,只有一个人,纹丝不动。
陆羽。
那股冻结万物的神魂寒意,在他身前三尺之地,便如春雪遇骄阳,无声消弭。
他的表情,依旧平静。
他的手,也未曾收回。
最终,还是轻轻地,落在了“孝慈皇后”那冰冷的额头上。
“体温过低,意识混乱,伴有强烈的排异攻击行为。”
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急诊医生,冷静地给出了初步诊断。
“孝慈皇后”那双幽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,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可她动不了。
陆羽的手,像一座镇压万古的神山,将她与她体内那股暴虐的力量,死死地按在了冰床之上。
“有趣。”
陆-羽的指尖,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暗金色光芒。
【逝者之书】的力量开始渗透。
他没有聆听亡语,因为对方的“程序”还在运行。
他在……逆向解析这股力量的构成。
“不是能量,也不是诅咒……更像一种……寄生性的共生体?”
陆羽的脸上,第一次,浮现出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味。
就在他准备进行更深度的“病理探查”时。
地宫深处的阴影里,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带着一种陈腐的、仿佛从古墓里爬出来的腔调。
“不错的眼力。”
“居然能看出这是‘冰神之胎’的共生形态。”
几道穿着古老祭祀服饰的黑影,从黑暗中缓缓走出,他们的气息与周遭的阴寒完美融为一体。
为首那人,脸上带着一张青铜面具,声音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漠然。
“这位大人,我们‘长生殿’为这枚神胎,已在此守候了五十年。”
“你唤醒了它,省了我们不少工夫。”
“现在,请你移开尊手,自行了断吧。”
“这样,你的尸体,还能保持完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