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网像是陷入了琥珀中的蚊虫,速度瞬间从极快降到极慢,最终凝固在半空中,一动不动。
陆羽伸出两根手指,从静止的刀网中,随意“拈”起一道血色刀气。
他将这道仍在微微颤动的刀气,凑到眼前,仔细端详。
“能量结构松散,法则之力驳杂不纯。”
“只懂分解,不懂归类。”
“失败品。”
他屈指一弹。
啪!
那道刀气,应声碎裂,化作点点红光,消散无踪。
紧接着,仿佛连锁反应,那整张凝固在半空中的刀网,寸寸崩解,化作漫天飞舞的红色光屑,像一场华丽而致命的烟花。
“噗——!”
本命邪器被破,庖丁如遭重锤,张口喷出一大股黑血,气息瞬间萎靡下去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我的‘解牛刀’……”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。
“刀是好刀,可惜,用刀的人,玷污了它。”
陆羽摇了摇头,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。
不是对庖丁,而是对那柄刀。
他再次迈步,走向已经彻底失去战意的庖丁。
“够了!我跟你拼了!”
庖丁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,他猛地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胸前,双手飞快结印。
“饕餮盛宴·万物归一!”
随着他咒印的完成,整座万珍楼轰然剧震!
一股黑色的、黏稠如原油的能量,从庖丁的脚下疯狂涌出,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堂!
地面、墙壁、桌椅,所有的一切,都在这股黑色能量的侵蚀下,开始溶解、液化,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流,被吸向庖丁的身体!
他竟是要将整座酒楼,连同里面所有的人,一起“吃掉”!
那些还没来得及跑远的食客,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惨叫,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黑色能量包裹,飞快地消融。
“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?”
陆羽站在黑色能量的狂潮之中,月白色的衣衫纤尘不染,仿佛他与这个世界处于不同的维度。
“把客人都做成菜?”
“没错!你们都是我的食材!你也是!”庖丁的声音变得无比宏大,他的身体在吸收了海量能量后,开始急剧膨胀,变成一个三米多高的臃肿肉球,表面布满了痛苦哀嚎的人脸。
“我要将你细嚼慢咽,品尝一千年!一万年!”
“诊断明确。”
陆羽看着那个丑陋的肉球,给出了最终的病理报告。
“因滥用不洁‘食物’,导致恶性增殖,已进入癌变末期,并伴有严重的精神错乱。”
他缓缓抬起了右手。
“现在,开始清创手术。”
他没有使用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,只是将手掌,轻轻向前一按。
掌心之上,那本古旧的《逝者之书》,虚影一闪而逝。
一股并非强硬,但绝不容抗拒的“秩序”,降临了。
那股正在疯狂吞噬万物的黑色能量狂潮,在接触到这股“秩序”的刹那,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。
吞噬,停止了。
溶解,逆转了。
那些被吸走的能量,开始以一种精确到粒子的方式,原路返回。
被溶解的桌椅,重新凝聚成形。
被腐蚀的墙壁,恢复了原样。
甚至那些已经被分解了一半的食客,他们的身体也在飞速重组。
整个过程,安静,高效,带着一种外科手术般的冷酷与精准。
“不!我的能量!我的盛宴!”
肉球形态的庖丁发出了惊恐的咆哮。
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饕餮,而是一个被强行灌食,又被催吐的病人!
他的身体,在能量的急速流失下,飞快地干瘪、萎缩。
“手术第一步,剥离坏死组织。”
陆羽的声音,如同最终的审判。
他五指微张,对着正在萎缩的庖丁,轻轻一握。
【亡者归一】!
庖丁那庞大的身躯,瞬间定格。
然后,就像一座被风化了万年的沙雕,从外层开始,一层层,一片片,化作最微小的粒子,剥落,消散。
他所有的功法,所有的记忆,所有吞噬来的驳杂能量,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“提取”、“格式化”、“归档”。
庖丁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。
他那双扭曲的眼睛里,只来得及倒映出陆羽平静无波的身影,以及那句随风飘来的、最后的评语。
“庖丁解人?”
“在我面前,你连成为一份尸检报告的资格都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