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师猛地抬头,面具下,两道幽绿色的光芒洞穿虚空。
那光,锋利得像是两根淬毒的魂针,直刺向观星台下,那个正一步步走来的身影。
“是谁,敢动我的‘杰作’?!”
他的声音尖锐、扭曲,不似人声,更像是无数根丝线在高速摩擦,摩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。
长廊尽头,陆羽的身影出现了。
他月白色的衣袍,如同拂过千年尘埃的白月光。
那两道足以洞穿宗师神魂的幽绿魂针,在距离他三尺之外,便无声无息地消融了。
它们没有爆炸,没有反弹。
只是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,随即像被烈日蒸发的水珠,悄然消失。
“你的手艺,太粗糙了。”
陆羽的脚步未停。
他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入观星台。
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淡然审视。
“缝线杂乱,针脚外露,还用错了材料。”
他的话语,没有一丝嘲讽。
只是一个顶尖的外科医生,在评判一个乡野屠夫的拙劣手术。
国师浑身剧震。
“你!”
他霍然起身,整座观星台的符文随之亮起。
祭坛上的无数透明丝线,瞬间化作乌黑,并向外延伸。
无数道怨魂编织成的黑色丝线,从他袖中爆射而出。
它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,如同成千上万条毒蛇,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巨网。
要将陆羽彻底淹没、撕碎、重新缝合!
“你这只肮脏的老鼠!你懂什么!我这是永生!是艺术!”
国师的声音,已近乎歇斯底里。
“我的‘缝合’,是世间至高无上的法则!是驾驭生死的力量!”
陆羽的面前,那本古旧的《逝者之书》无风自动。
书页缓缓翻开。
一道纯粹而深邃的光芒,从书中流淌而出。
那光芒没有温度,没有颜色,却散发着将万物归于本源的法则气息。
【亡者归一】。
四个字,在虚空中无声震颤。
陆羽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那根处理过无数尸体,探查过无数死因的手指,在空中,轻轻一划。
仿佛在为一具新的尸体,划开第一道解剖线。
嗤——!
整个空间的“规则”,被这一划,精准地切开了。
那漫天飞舞的黑色魂线,瞬间凝固在半空中。
它们不再是毒蛇,不再是黑网。
只是维持着攻击的姿态,却失去了前进的力量,诡异地悬浮在陆羽身前。
它们没有被摧毁。
它们只是……失去了“主人”。
国师惊骇地发现,他对这些由他亲手制造的魂线,失去了所有控制权。
仿佛一个提线木偶的大师,他手中的所有丝线,在这一刻,被另一个更至高无上的存在,悄无声息地接管了。
那些魂线,在空中调转方向。
它们不再指向陆羽。
而是带着一种无声的、冰冷的决绝,整齐划一地,指向了它们曾经的主人——国师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国师的声音里,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恐惧。
那恐惧,让他全身的黑袍都在剧烈颤抖。
“这些,是我的东西!是我的收藏!我的永恒!”
“不。”
陆羽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目光平静地落在他那张青铜面具上。
面具之下,国师的双眼圆睁,布满了血丝。
“它们只是迷路的亡魂。”
陆羽的声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。
“现在,物归原主。”
他的手指,轻轻落下。
那是一指,点向了国师眉心。
“我的职责,是让一切回归它应有的位置。”
“你的‘万魂幡’,该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