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向王振,一脸的痛心疾首:“王公公,您听听!这是什么东西!这哪里是《净天地神咒》,这分明是索命梵音!福总管本就死于惊吓,再听这种噪音,怕是魂都要吓散了!”
陈皮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,陆哥这张嘴,真是又损又毒。
王振放下了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,发出一声轻响。
“那依陆仵作的意思,该当如何?”
“草民斗胆,请让草民,为赛月奴姑娘起个调。”陆羽躬身一揖,“草民虽然不懂唱戏,但曾为一位道长验尸,听他念叨过几句,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。”
这个理由,天衣无缝。
仵作听死人念叨,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么?
“准。”王振吐出一个字。
陆羽清了清嗓子,他并没有刻意去模仿那清风道长的公鸭嗓,而是用了自己的声音。
他一开口,整个大殿的空气,似乎都为之一清。
“天地自然,秽气分散。洞中玄虚,晃朗太元。”
他的声音,不高不亢,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力量。每一个字,都像是晨钟暮鼓,直接敲击在人的心神之上。
在场众人,只觉得一阵心神清明,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,都仿佛被这短短两句咒文给洗刷掉了几分。
郑克和太子听得目瞪口呆。
这……这他妈真是个仵作?这功力,去龙虎山当个天师都绰绰有余了吧!
赛月奴的脸上,血色尽褪。
她看着陆羽,像在看一个鬼。
内行!
这是真正的内行!这吐字,这行腔,这气韵,绝对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修行才有的火候!
她彻底绝望了。
“姑娘,听清了吗?”陆羽看着她,淡淡地问道,“要不要,我再为你示范一遍?”
“不……不必了。”赛月奴的声音,抖得不成样子,“民女……民女会了。”
她知道,今天,她要么跟着陆羽的调子唱下去,要么,就让王振把她也变成一具需要被人“聆听”的尸体。
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认命一般,跟着陆羽刚才的调子,缓缓唱了起来。
这一次,调子对了。
虽然远不如陆羽那般有神韵,但至少,是那味儿了。
然而,就在她唱到第三句“八方威神,使我自然”时,异变陡生!
那些被押进来的,“疯疯癫癫”的“燃料”们,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。
他们不笑了,也不流口水了。
他们一个个,猛地抬起头,空洞的眼神,死死地盯住了戏台上的赛月奴!
然后,一个离得最近的男人,突然咧开嘴,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笑。
“嘻嘻……我的头呢?你看到我的头了吗?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手,在自己脖子上来回比划着,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。
这正是陈皮刚刚给他们讲的,无头将军夜巡的故事!
紧接着,另一个女人,也开始尖叫起来,她抱着自己的脚,惊恐地大喊:“鞋!我的红鞋子不见了!它自己跑了!”
整个大殿,瞬间炸开了锅!
十几个疯子,像是被引爆的炸药桶,集体发作!
他们开始疯狂地嘶吼,哭喊,用头撞击地面,甚至开始攻击身旁的侍卫!
整个承恩殿,瞬间从一个肃杀的法场,变成了一个百鬼夜行的疯人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