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里,潮湿的空气因那颗爆裂的心脏,而被染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腥甜。
陈皮的脸“唰”一下就白了,胃里翻江倒海,双腿抖得像秋风里的两根面条。他见过死人,见过各种惨状的尸体,可他没见过这么杀人的!
活生生,血淋淋,像捏碎一颗熟透的浆果。
那个男人,舔舐着嘴角的血珠,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癫狂的享受。他身材高大,却穿着一身不合体的、文士常穿的青衫,更显得不伦不类。
他手里没有兵器,可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,就是最凶的兵器。
“两位,不请自来,可是要打扰我的雅兴?”男人往前走了一步,脚下的石板地,被他踩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。
陈皮吓得往后一缩,差点叫出声来,却被陆羽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。
陆羽的目光,没有看那个男人,而是落在了石台上那具胸口破开大洞的尸体上。
新鲜,温热,怨气冲天。
简直是……绝佳的食材。
他的眼神里,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渴望,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饕餮,终于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。
这眼神,让那个自称“屠夫”的男人,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快。
他不怕别人恐惧,不怕别人憎恨,他就喜欢看猎物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。可眼前这个小仵作,那是什么眼神?
那不是看一个杀人狂魔的眼神,那是厨子在看一块上好的五花肉!
“小子,你看什么?”屠夫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看你。”陆羽终于把目光从尸体上挪开,移到了屠夫脸上,很认真地回答,“我在想,你的心,掏出来,会是什么颜色。”
陈皮腿一软,差点给陆羽跪下。
我的亲哥!这是什么时候啊!您还在这儿说相声逗哏呢!
屠夫先是一愣,随即怒极反笑,笑声在地牢里回荡,震得铁笼里的那些“行尸走肉”都出现了轻微的骚动。
“哈哈哈哈!有意思!太有意思了!京城里的人都说大理寺新来的小仵作是个能跟死人说话的怪物,我原以为是夸大其词,今日一见,果然闻名不如见面!”
他笑声一收,眼神瞬间变得残忍。
“既然你对心这么感兴趣,那我就先把你这颗不知天高地厚的心,掏出来,给你自己好好瞧瞧!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!
一股腥风扑面而来,那只刚刚捏爆了心脏的手,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凶煞之气,直取陆羽的胸膛!
快!太快了!
陈皮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,他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,自己被陆羽轻轻一推,整个人就飞了出去,摔在几步外的草堆上,虽然不疼,却也错过了最关键的战局。
而身处旋涡中心的陆羽,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。
他甚至没有躲。
就在屠夫那足以洞穿铁石的指爪,即将触及他衣襟的刹那。
陆羽也动了。
他没有用什么精妙的招式,只是简简单单地,抬起了手。
那只常年握着解剖刀的手。
他的手,迎上了屠夫的爪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像是两块坚韧的皮革狠狠撞在了一起。
屠夫脸上那残忍的笑容,凝固了。
一股钻心的剧痛,从他的指尖传来,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手骨被生生撞碎!
怎么可能?!
他的“化骨爪”,是“先生”传授的奇功,配合秘药修炼,无坚不摧!别说血肉之躯,就是百炼精钢,他也能留下五道指痕!
可眼前这个仵作,竟然用肉掌,硬生生接了下来?而且,他的手,毫发无损!
反倒是自己,感觉像是抓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!
“力道不错。”陆押很中肯地评价道,“可惜,太散了。”
他手腕一翻,五指如钩,反客为主,扣住了屠夫的手腕。
屠夫心中警铃大作,想也不想就要抽身后退。
可他骇然发现,自己的手腕,像是被一只铁钳死死焊住,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力,都挣脱不了分毫!
那只手上传来的,不是蛮力,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,卸力的技巧。他的所有力量,都如同泥牛入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你……”屠夫眼中终于露出了惊骇。
“你刚才说,要请我吃饭?”陆羽歪了歪头,脸上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,“巧了,我这人,也喜欢请人吃饭。”
他拉着屠夫,像拖着一条不听话的狗,猛地往旁边的石墙上一甩!
“第一道菜,叫‘佛跳墙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