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海蹲在花蛤苗池边,手里捏着片透明塑料膜的边角,慢慢往上掀。
膜下的池水泛着微光,指甲盖大的南方花蛤苗在水里窜动,偶尔有几只撞到池壁,发出细碎的 “哒哒” 声。
他昨天特意把增氧机挪了台过来,细密的气泡从池底冒上来,把苗种托得更活跃,水质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字稳稳停在【溶氧量 6.8g\/L】,正好是适宜生长的范围。
旁边的竹筐里摆着十几个空的塑料苗桶,是昨天从镇上借的,每个桶能装 20 斤苗。
苏晓月蹲在桶边贴标签,笔尖在白色纸条上划过,写着 “南方花蛤苗,8 毛 \/ 斤”,贴完一个就往筐里放,动作轻得怕碰倒桶。
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短袖,头发扎成低马尾,偶尔抬头看林海掀膜的动作,没说话,只在林海递过空桶时伸手接住,按顺序排好。
第一批来领苗的是阿水伯,他扛着个旧木盆,盆沿还沾着上次装扇贝的海草。
林海用网兜捞苗,网眼细密得刚好能兜住苗种,每次捞满一桶就递给苏晓月称重,电子秤的数字跳停在 20 斤时,苏晓月就在账本上画个勾,旁边写 “阿水伯,20 斤,16 元”。
阿水伯掏出手机扫码,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几下才成功,笑着拍林海的肩膀,没多说,扛着桶往自家塘口走,木盆在肩上晃悠,溅出几滴池水。
陆续有村民来领苗,有的拎着塑料桶,有的推着小推车,院子里很快排起短队。
林海捞苗的动作没停,网兜每次沉入水里,都能带起一串苗种,偶尔有漏网的小苗,他就弯腰用手捧起来,放回桶里。
苏晓月坐在小凳上记账,指尖在计算器上按得飞快,每算完一笔就报个数,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:“李婶 30 斤 24 元,张叔 15 斤 12 元……” 一上午下来,300 斤南方花蛤苗全部分完,账本上的总收入栏写着 “240 元”,苏晓月把账本叠好,放进林海递来的帆布包里,转身去仓库收拾空桶。
分完苗已近正午,林海把苗池的膜重新盖好,压上几块石头防止被风吹走。
刚直起身,就看见林溪背着书包跑过来,手里拎着个保温袋,袋口露出半截筷子。“妈让我给你带的饭,有红烧肉和炒青菜。” 她把保温袋放在石桌上,从书包里掏出个玻璃罐,里面装着新捡的小海螺,“这个给你玩,昨天美术课老师夸我画的扇贝摊好看。”
林海揉了揉她的头发,把罐子里的海螺倒在手心看,有的壳上带着淡紫色的条纹,像撒了把碎紫晶,他挑了个最大的递给林溪:“这个给你,放在铅笔盒里当装饰。”
吃过午饭,林海把折叠钓椅和鱼竿放进电动三轮车的车斗,往浅滩去。
上次钓鱼的地方还留着钓椅压出的痕迹,他把椅撑开,鱼竿架在支架上,往饵料里掺了点晒干的虾粉 —— 这是昨天从合作社仓库找的,用料理机打成了粉,闻着有股咸鲜的海味。
他揉饵料时动作慢,把粉和面粉按 3:1 的比例混好,加了点海水揉成团,捏在钩上时刚好能遮住钩尖,抛线时,鱼线在空中划了道浅弧,铅坠带着饵料沉入水里,浮漂立在水面,像根细细的白色芦苇。
风里带着沙粒的轻响,远处的礁石像蹲在水里的黑兽,偶尔有海浪冲上来,漫过脚边的沙地,又慢慢退回去。
浮漂动了两下,他以为是小鱼啄食,没急着提竿,直到浮漂突然往下沉,鱼竿弯成了弓,他赶紧收线,手里传来明显的拉力 —— 是条黄鳍鲷,银灰色的身子在阳光下闪,尾巴拍打着水面,鳞片像撒了层碎银,足有一斤二两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