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匈奴作战,自古来去如风,打完就跑,打完就算,从不复盘,如何精进?这一战足以青史留书,我要编写纪要,以备今后攻略其他城关参考。不止你,所有参战的主要将领都要写!你是策划者,总指挥使,你的纪要乃是重中之重!”
“侯爷高明!”阿柴刚要告退,昭文彦冷笑一声道:
“别急着走。你违逆贤王关押的旨意出逃,贤王大度免罪,但打伤同袍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。去吧,自领二十军棍,到校场将台受刑,让大家都看见。不然,贤王何以治军,何以服军心?打完后就在这儿养着,伤好了再回你大营去吧!”
阿柴咬牙称谢:“是!柴里木遥谢贤王恩典!”转身到校场当众受罚。阿柴来时刚刚恢复一些元气,此时又被这二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,在伊吾卢养了多日才勉强恢复。
这边,阿墨同样渐渐复原。
一天傍晚醒来,阿墨觉得脑子清亮,没了往日昏昏沉沉的感觉。转头看看左右,确是一间木屋,但却不是儿时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个,不禁哑然失笑:“也是自己烧糊涂了,那间木屋,怕是早就不存在了……”
笑罢,心中伤感。静静躺了一会儿,门“吱”一声开了。女尼端着饭食走了进来,放在桌子上。回过身时,与阿墨照了个对脸,阿墨辨了辨,失声惊呼:“你……是你?”
“对,是我。”女尼笑道。
阿墨痴痴看着,眼前的女子僧袍僧帽,虽没了秀发,却更显白净素雅,出落得像清水芙蓉,清丽、庄严,不忍逼视。
“月儿姐,你怎么在这里?”阿墨想要起身,稍一用力,全身的剧痛又让他颓然躺倒。
“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呢!”方月道:“老实躺着吧,可得养一阵子呢。”
方月替阿墨整了整被子,看到阿墨仍在望着自己,不好意思地问:“我这样子……是不是很奇怪?”
“没有,更好看了。”阿墨脱口而出。
听阿墨又夸自己好看,方月不禁莞尔:“身子动也动不得,嘴巴倒好使了。既如此,今日不喂你了,你自己试试。”说罢端过碗来。
阿墨却无不感慨地自说自话道:“月儿姐,三年前车焉边境一别,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……”
“可不是嘛,你伤成这样,别说我了,差点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着了。”方月道:“你慢慢地,试一试,能坐起来吗?”
阿墨试了试,一点儿一点儿地使劲,将自己支起来。方月上手又扶了一把,阿墨终于坐起。
“等等,先别靠墙,冷!”方月取过一方厚毛毡,跪到床上,双手环着阿墨,将毛毡紧紧地裹在阿墨肩膀、胸背上,只露出两只手臂,态度不容拒绝,动作却极轻柔,像极了照顾幼弟的大姐姐。
弄好,方月自己左右看了看,满意笑道:“好极好极,今夜自己吃饭,我可就不喂你了!”
小小油灯点起。
晚饭是鱼汤泡着菜蔬和煮熟的菽豆,阿墨迷迷糊糊也不知昏睡了多少日子,今日方能稍稍自理,闻到饭香味,唾液似瀑布般涌了出来。碍于方月在前,不敢狼吞虎咽,但也是吃得极香。
“月儿姐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阿墨嘴里塞满饭食,含含糊糊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