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墨笑:“什么叫‘不是个地道汉人’?你可不知道,玉门关总兵东方卫将军待我可好呢,我刚来时,便留我做了贴身侍卫,还教了我新的本事。”
“是么?他怎会对你这么好?”
“是一位名叫方月的姐姐,她家与东方将军家乃是世交,是她将我推荐给了东方将军。”
“姐姐?什么姐姐?”小夕蹙眉问道。
“哦,是位汉族姐姐,她心向正法,想去焉耆学佛,却迷路晕倒,我将她救下,相处几日,颇为投缘。她知道我想投玉门关,便留书东方将军为我引荐,作为报答。”阿墨解释道。
“那……这位方月姐姐,现在在哪儿?”小夕追问,语调已变。
“嗯,不出意外的话,应该在焉耆某个女众庵庙出家了吧。”
听到方月“出家”,小夕神色稍缓,靠在阿墨肩上。良久,笑问阿墨:“墨哥哥,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,对吗?”
“小夕,好妹妹,当真不是。”阿墨说着,紧紧握住小夕的手道:“你看,我的手热乎着呢,不是么?”
“墨哥哥,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?”
阿墨摇头。
小夕噙着泪道:
“最初,我们什么都不知道,只被囚着,不许出入!还好,那时守卫掌军府的是柴哥,至少是个可以托付的相熟之人,虽然害怕,心里还是踏实的,总觉得哪一天,便会真相大白。”
“谁知,等不到真相,却等来柴哥被调走的消息,换来了须广卜将军。须将军是个铁面将军,向他打听消息,哭求千遍,换不回半句言语。”
“我们喊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每日蜷在墙角,只盼偷听得守兵的只言片语,便已是希冀所在。谁知……”小夕痛哭道:“谁知,没盼到什么好事,竟听来爹爹身故的消息……那段日子,我才知道,什么叫‘心似裂帛,血尽泪枯’。”
小夕终于伏在阿墨肩头,放声大哭。阿墨抱着她,陪着流泪。
“墨哥哥,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了?就是因为想着,也许你还活着,也许能等到你的消息,我才活下来的。可是老天又开了个玩笑,你的消息没等到,沉冤昭雪的日子,布姆妈也没等来……偌大的掌军府,终于只剩下我和小丫姐妹两人。”
“小丫一直说,柴哥或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。可我知道,你背着如此罪名,如何回得了务涂谷?”
小夕哭累了,缓缓道:
“墨哥哥,我早就打定了主意,如果有一天,等到你不幸的消息,我便随你去了。我不敢走,就是害怕有朝一日你寻我时,我不在了。但是其实,我早就绝望了。所以,那天晚上,柴哥突然出现在府中时,我以为我在做梦。直到今天,我都在怕,最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……”
阿墨搂过小夕宽慰道:“好了,不用再怕了,就算是梦,那也是过去的梦,你只将过去当做一场噩梦。现在,梦醒了,一切都已经过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