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墨喜道:“去,当然去!”说罢拉过骅影,自己先行跨上,伸出手来,邀贺兰霜上马。
贺兰霜看了看阿墨的脸,又看了看阿墨的手,玉臂轻出,皎皎素腕勾着阿墨的掌心,纤纤玉指捏住阿墨的手背,扶着马鞍,蹬上马去,坐在阿墨身前。
有阿墨“压寨”,骅影果然老老实实,没有一丝犯浑的意思。
阿墨双腿一夹,催动骅影。骅影养了多日,果然精神十足,扬蹄急驰,朝东北方向飞一般奔去。
阿墨虽从小骑马,但身前带一女子,却是头一回,就连小夕,也未曾有过如此贴近的时候;又害怕贺兰霜脾气不好,阿墨不敢挨碰,一手持鞭,一手牵绳,挺着腰僵着,浑身别扭。
然而秋风起时,贺兰霜那暗红短发散散扬起,飘在阿墨脸上,轻轻蹭着,夹着淡淡幽香。
突然有一刻,阿墨那颗懵懵懂懂的少年心像被千抓百挠一般,整个人心猿意马,乱了心神。
秋风一阵紧似一阵,阿墨担心贺兰霜着凉,便道:“贺兰姑娘,要不,咱们换换位置?可别把你吹透了。”
贺兰霜坐在阿墨身前,也觉得别扭,便下马。人马歇足,再上马时,与阿墨换了位置。男前女后,骑在马上,仍旧是别扭,但有阿墨立在前面,挡住了风沙,身上果然暖和许多。
贺兰霜个子娇小,坐在后面,全然没了风景,只能看到阿墨的后脖子,着实无聊。加之盗弓盗马熬了几夜,渐渐疲惫,打了几个哈欠,不知不觉趴在阿墨背上睡着了。
阿墨觉出异样,便勒住骅影,只让它慢慢地走。
秋冬的太阳下去得早。贺兰霜醒来时,日头已然开始西斜。坐下骅影早已站定不动,低头嚼那地上的草根。
贺兰霜定了定神,发现自己正趴在阿墨背上,阿墨双手扶着马鞍,身子微微前倾,只为让贺兰霜睡得舒服些。
贺兰霜赶忙直起身子,整了整衣装和面纱,羞赧道:“墨公子,对不住,是我唐突,墨公子受累了……”
阿墨笑道:“不妨事,我不累,倒是骅影……”
马儿听到主人唤它名字,扬脖“咴”了一声,往前懒懒踏出一步,继续吃草。
“对,骅影定然累了。”贺兰霜扶着阿墨的腰,下了马,阿墨也跟着下来,揉了揉腰。两人坐在一块儿,靠着路边一棵大树休息,一时无语。
过了一会儿,贺兰霜扯开话题问:“现在几时?这是到哪儿了?”
阿墨不日前刚从敦煌赶去阳关,心中自然有数,答道:“申时已过,离敦煌不过四十里地了。”
贺兰霜惊道:“我竟睡了这么久?”
“不久,姑娘这几夜为阿墨的事情受累,合该多睡一会儿。”
贺兰霜侧过脸去,看着阿墨一脸真诚的样子,与上一年卓达比武时想要摘她面纱的轻佻小子判若两人,心中自忖:“也对,若阿墨当真是浮浪之徒,以车合烈的脾性,怎会收他入室,倾囊相授?又怎会有意将小夕的终身托付于他?”
想到此处,贺兰霜有感而发,自言自语道:“可怜小夕一腔痴情,错付了无心之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