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师徒俩躺在新铺的草床上。架子上的烤肉滋滋冒油,香气四溢。两人烤着火,用刀切肉,大快朵颐。
“师父,刚才那么多野猪,只打了一头,可惜了。”
“可惜啥?再打一头,你也吃不完,咱也带不走。”
“我不管,当时师父应该嗖嗖两箭,多射它两头!”阿墨用手比划着,好像自己就是车合烈。
车合烈却严肃起来:
“墨儿,你听好了,我们猎人打猎,要么是为了谋生,要么是为民除害,但绝不是为了滥杀。就算是狮子老虎,吃饱以后,下次肚饿之前,也绝不会去捕杀无辜。”
“师父,那只是野猪而已……”
“墨儿,一切生灵,他们对死亡的恐惧,和你对死亡的恐惧是一样的,没有分别。你记住了,天赐万物于人,人须取之有道,不能滥杀。”
“师父,墨儿记住了。”阿墨听师父说得认真,回答得也诚恳。过了一会儿,阿墨又道:“师父,真想在这洞里待一辈子,哪也不去了。”
有那么一瞬,他甚至希望就这么躺着,起都别起来。
“想得美。吃完肉,还有功课。”
“又有啥功课?”车合烈所言仿佛当头一棒,将阿墨美好的心情打得烟消云散,几乎流出泪来。
车合烈将一根刚被阿墨扔到地上的骨头捡起来,抛还阿墨道:“啃干净喽,待会儿,我教你把它磨成骨针,还有鱼钩。”
“为啥要弄这两玩意儿?”
“骨针可以用来缝兽皮衣服,还有兽皮袋子。这两个东西很有用。骨头做了鱼钩,有河的话就能钓鱼了。多一个活路,而且比打猎安全、轻松。”
待阿墨磨制出车合烈满意的的骨针和鱼钩时,夜已深了。车合烈将火拨小,对阿墨道:“睡吧。”随即双手入袖,抱在腹前,蜷倒在干草上,须臾便鼾声大起。
阿墨却辗转反侧,难以入睡,索性坐了起来,靠着岩壁,细细地回忆师父今天传授自己的点点滴滴。
最兴奋的当然是想到自己射中野猪那一刻。不过,阿墨越是思量,越觉可惜,偌大一头野猪,只割了前膀子肉,剩下的就撂那儿了。
“不行,我要割点儿带回去,给阿娘尝尝我第一次打到的野味!”
做了决定,阿墨轻手轻脚地取了车合烈的匕首,悄悄爬出洞去。
初春时节,乍暖还寒,阿墨打个冷颤,照着记忆中的方向疾行,步子越来越快,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猎物。月上三更时,阿墨已经彻底迷了路。
阿墨心惧,已然失了魂魄,却不敢叫喊,怕招来猛兽,只能漫无目的瞎走,突然,前面“倏”地蹿出一个黑衣人影。
“师父?!”阿墨又惊又喜,但又无法确定,便发足跟上。只一天功夫,阿墨已经随着师父把追踪练得无声无息,跟到那人身后五六丈距离,才发现并非车合烈。
“怎么会有人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?”阿墨心中嘀咕,满是好奇,一时间忘了害怕,紧紧跟随,直到看见黑衣人进了另一个山洞,才蹲在洞口一块大石头后面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