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阁主的手突然顿住,他正将最后一道咒文打进铁甲童子的眉心。
童子空洞的眼窝里,原本该凝聚的龙气突然消散,像被风卷走的沙。
他猛地抬头,望向北方,瞳孔里映出寒鸦堡方向隐隐的金光。
\"不可能...\"他的指甲掐进掌心,\"命格坐标...偏移了?\"数百里外,影阁祭坛的青铜灯树突然爆出七簇幽蓝鬼火。
影阁主正将最后一道咒文打入铁甲童子眉心,指尖的玄铁笔\"咔\"地折断——他感应到了,那道本应如磁石般吸附在陈默身上的战魂引力,此刻正像漏勺里的水,顺着地脉流向北方那座死城。
\"不可能!\"他踉跄后退,玄色道袍扫落案上的招魂铃,铜铃滚进血池,惊起一串气泡。
指甲深深掐进祭坛的玄玉台面,裂纹如蛛网蔓延,\"那小子不过是个赘婿,怎敢...怎敢...\"
铁甲童子空洞的眼窝里闪过幽光,他机械地转头望向北方,黑铁鳞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影阁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进铁缝:\"去!
寒鸦堡心脉,毁掉那座城!\"他的声音像刮过枯井的风,\"就算拼了这具熔炉,也要把龙气拽回来!\"
铁甲童子缓缓起身,脚踩之处青石板应声龟裂。
他手持的哭丧棒突然爆出刺耳鸣叫,无数半透明的冤魂从棒头钻出,在半空凝成黑雾。
影阁主望着他的背影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再说话——这具用三十七个孩童筋骨铸就的傀儡,早该没有痛觉了。
寒鸦堡的夜雨来得急。
陈默立在城楼垛口,发梢沾着水珠,武道真眼全开时,眼底泛着金红交缠的光。
下方护城河的水面浮着层薄雾,他能清晰看见那些被他用\"亡魂守军\"咒法唤醒的尸体,此刻正缓缓调转头颅,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城内——护城河边,那个裹着黑铁的孩童身影,正举起哭丧棒。
\"影阁的终极杀招...\"陈默指尖扣住城砖,指节发白。
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开:【检测到魂控类神通·九幽引魂锁,宿主当前连签1016日,触发隐藏成就——命格绝缘阵·雏形已激活】。
他忽然笑了,笑得很轻,像在确认什么,\"原来那老东西把赌注压在这具人儡上。\"
\"公子!\"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的绣鞋碾过积水,发间银铃被雨打湿,\"亡魂守军开始躁动了,他们的阴火在褪!\"她手中的青铜齿轮正剧烈震颤,\"这童子体内的锁魂阵在吸走我们的控制权!\"
陈默没有回头,目光仍锁在铁甲童子身上。
他看见那孩童的黑铁护心镜上刻着细小的生辰——壬戌年三月初七,距今正好八年。\"放闸。\"他突然开口,声音混着雨声,\"开西水门。\"
苏清漪从暗梯奔上来时,裙角还沾着祭坛的香灰。
她手中攥着半块虎符,是陈默三日前让她去库房翻出的:\"公子,水闸机关已通,龙血粉和冰蚕灰按比例混好了。\"她抬头望他,眼底映着城下的鬼火,\"这水...会要了那童子的命。\"
\"他早就是具尸体了。\"陈默接过虎符,指尖在符面的\"寒\"字上抹过,\"但至少能让他...解脱。\"
西水门的闸板轰然坠落,浑浊的河水裹着暗红药粉倾泻而下。
铁甲童子的黑铁鳞甲刚触到水,便发出\"滋啦\"的腐蚀声,他机械抬起的手臂突然顿住,护腕处的铁片片片剥落,露出底下用铜钉钉死的孩童白骨。
哭丧棒上的冤魂发出尖啸,却再无法穿透药雾——陈默的\"隔空引信\"早将每个亡魂的执念封进了他们生前的兵符,此刻正像被戳破的纸人,在雨里碎成光点。
\"呜...呜...\"
铁甲童子第一次发出声音。
那是种介于呜咽与哽咽的声响,从他喉间的青铜扩音器里挤出来,混着雨水打在铁鳞上的脆响。
他的黑铁面罩裂开道缝,露出半张青灰的小脸——左颊还留着未褪去的婴儿肥,右耳戴着枚褪色的银铃铛,和柳如烟发间的款式如出一辙。
陈默的呼吸一滞。
他想起系统签到时偶尔出现的\"幼童泣血图\",想起柳如烟曾说影阁最残忍的\"饲龙鼎\"要\"取童男童女之骨,炼百死不僵之儡\"。
雨丝顺着他的眉骨滑进眼眶,他伸手抹了把脸,轻声道:\"收网。\"
柳如烟的青铜齿轮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
她咬破舌尖,血珠滴在齿轮缺口,那枚本是影阁信物的机关,此刻成了锁魂的牢笼。
铁甲童子的哭丧棒\"当啷\"落地,他仰起头,空洞的眼窝里终于有了泪——黑红色的,混着锈水的泪。
\"系统提示:连签1016日奖励已发放,命格绝缘阵·雏形生效中。\"
陈默望着那具逐渐僵化的铁傀儡,喉咙发紧。
他摸出怀里的承恩玉片,老秦临终前的泪渍还在,烫得他心口发疼。\"你本不该这样的。\"他对着雨幕轻声说,像是说给城下的童子,又像是说给某个更远的时空。
东方的天幕泛起鱼肚白。
苏清漪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,她的指尖冰凉:\"公子,城南祖庙的魂灯在闪。\"她指向天际,三十六盏幽蓝魂灯正以诡异的轨迹移动,\"像是...有人在引它们出城。\"
陈默眯起眼。
他看见晨雾里浮起道黑影,那身影裹着玄色道袍,腰间挂着串招魂铃——是影阁主。
\"破晓了。\"他轻声说,眼底的金光却更盛了,\"该让某些人,见见光了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