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于看清,那紫黑气流里裹着无数细小的咒文,每道都刻着\"命格\"二字。
李昭阳的怒吼混着东宫方向传来的冷笑在识海炸响,他猛然醒悟:\"这不是单纯的阵法......是把太子的命格当作......\"
\"噗!\"
现实中的陈默喷出口黑血。
他踉跄后退,撞翻了案上的药碗。
李昭阳的额角符文突然暴涨三寸,玄铁床榻\"咔嚓\"断裂成两截。
帐外传来亲兵的吆喝:\"谁在里面?\"
陈默抹了把嘴角的血,将最后半粒醒神散塞进李昭阳口中。
他望着对方逐渐平缓的呼吸,又看了眼自己心口隐隐发烫的龙鳞纹——这环扣里,竟连他和苏清漪都成了棋子。
夜风掀起帐帘,露出半轮残月。
陈默摸出腰间的青铜虎符,指尖在虎目处轻轻一按。
暗处传来柳如烟的轻笑:\"查到了,城南驿站地下有口枯井,井壁刻着与西市相同的阵纹。\"
他抬头望向东南方的宫阙,眼底的寒芒比刀光更烈:\"该让某些人,尝尝被当棋子的滋味了。\"帐中烛火猛地一跳,李昭阳的脊背像被抽去了脊骨般重重砸回榻上。
他喉间腥甜翻涌,最后那口黑血喷在玄色帐幔上,晕染出狰狞的蝶形斑。
守在帐外的亲兵听见动静撞门而入,却见这位向来端方的皇子正盯着自己掌心发怔——那里有道淡青色的虎符印记,像被烙铁烙上去的,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烫。
\"去...去请陈公子。\"李昭阳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磨,他抬手想去抓床沿,却发现指尖在发抖,\"不,先...先备车。
我要亲自去宰相府。\"
亲兵攥着长戟的手直打颤。
往日里这位殿下就算重伤,也能撑着腰刀坐直了发令,此刻却像被抽干了筋骨的孩童。
他倒退两步撞翻了药炉,艾草混着血腥味在帐中炸开,李昭阳却恍若未觉,只是反复摩挲掌心的印记——那是三年前他与陈默在雁门关外结拜时,用虎符割破手掌按的血印。
原来不是梦,原来那些被他当作疯话的\"被邪术操控\",都是真的。
东宫的鎏金瓦当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
赵怀仁的青玉镇纸\"砰\"地砸在案上,震得《贞观政要》哗啦散了半卷。
他盯着铜镜里自己扭曲的脸——刚才那面唐镜被他砸得碎片飞溅,有块棱片正插在左颊,血珠顺着下颌滴在玄色衮服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
\"废物!\"他一脚踹翻脚边的茶案,青瓷盏碎成星子,\"影阁的人是吃干饭的?
连个赘婿都看不住?\"跪在阶下的内监浑身筛糠,额头抵着青石板不敢抬:\"殿下,影阁来报...昨夜城南校场有缩地成寸的气劲波动,可能是...是陈默那厮。\"
赵怀仁突然笑了。
他扯下脸上的碎镜,任鲜血糊了半张脸:\"有意思,真有意思。\"他屈指弹开案头密报,上面赫然写着李昭阳今晨要去宰相府的动向,\"那就让他去。
等他把肺腑之言都倒给陈默,咱们再收网——\"他的指腹划过密报上\"血祭代偿\"四字,眼底浮起阴鸷的光,\"正好,省得本殿亲自去拔这根刺。\"
宰相府偏院的竹帘被风掀起半角,陈默正用银镊子夹起半片焦黑的残纸。
顾长风站在檐下,袖中还残留着李昭阳帐内的艾草味——他天没亮就摸进去,从枕下暗格里抠出这半页纸时,指尖都在抖:\"陈公子,这是从李殿下枕下暗格里取的。
属下闻着有松烟墨混着尸油的味,像是用咒术封存的。\"
残页边缘还沾着未烧尽的金箔,上面的字迹被火烤得蜷曲:\"若主魂动摇,启'血祭代偿'。\"陈默的指节抵着案几,骨节泛白。
他想起昨夜梦境里那三条交缠的光流——太子命格是中转炉,李昭阳的龙气被抽,他和苏清漪的气运被吸,最后竟全往东宫方向涌。
原来赵怀仁要的不是一时操控,是要把李昭阳当血泵,把他们当血袋,最后连太子都要榨干,用三条命的气运堆自己登位。
\"他们急了。\"陈默突然笑了,笑得顾长风后颈发凉,\"李昭阳的本我醒了,太子的命格就要崩,所以才要启动血祭。\"他将残纸投入炭盆,火星子\"噼啪\"舔着焦痕,\"可他们不知道...李昭阳醒的不只是本我。\"
系统提示声在识海响起时,陈默正盯着炭盆里的灰烬。
淡金色的光晕在眼前流转,【连签第1009日,解锁“奇门遁甲·移星换斗”——可短暂置换两人命格投影,时限三息】的字样像鎏金刻在玉板上,烫得他心口发烫。
三息,足够做很多事了。
\"顾先生。\"陈默转身时,眼底的暗芒让顾长风想起昨夜校场的刀光,\"去备三坛最烈的烧刀子,再让影阁的人盯着东宫的动向。\"他摸出柳如烟昨日塞给他的冰蚕丝粉囊,里面的醒神散还剩半粒,\"告诉李殿下,申时三刻,宰相府后园。
我要让他看场戏——\"他的指尖划过腰间的柳叶刀,\"一场让赵怀仁把肠子悔青的戏。\"
顾长风退下时,偏院的槐树叶突然沙沙作响。
陈默抬头,见东边天际堆起铅灰色的云,像被墨汁浸过的棉絮。
风里有股潮湿的土腥气,像要下暴雨。
他想起系统签到时闪过的片段——皇陵禁地道观的飞檐,烛火在雨幕里摇晃,香灰落在刻满阵纹的青石板上。
\"该去会会那些藏在梦里的老鼠了。\"陈默喃喃自语。
他解下腰间的青铜虎符,指腹抚过虎目处的凹痕——那里还留着柳如烟昨夜传递消息时的余温。
檐角铜铃突然炸响,第一滴雨砸在青瓦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