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明的桃木剑劈开最后一缕汞雾时,指腹仍能感受到剑脊传来的震颤 —— 那是阿武残魂在镇魂铃碎掉的第七天,第一次如此剧烈地搏动。湘西汞矿的地宫穹顶正在坍塌,银白色的液态汞如瀑布般砸落,他怀中的三枚钟表残片突然发出朱砂红的光,温热的触感穿透染血的道袍,与胸口的血脉产生诡异的共振。
“别碰!” 阿玥临终前塞给他的祖牌在口袋里发烫,残留的汞液顺着指缝滴落,在残片表面烫出螺旋状的印记。这印记与陈默那个紫檀木梳妆匣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,阿明突然想起林墨自焚前的嘶吼:“残片是钥匙,也是诱饵!”
话音未落,残片的红光暴涨,将坍塌的汞矿照得如同白昼。阿明感到背后传来巨大的拉力,桃木剑自动出鞘,剑身上阿武的残魂虚影一闪而过,替他挡下了一块坠落的汞矿原石。“走!” 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,阿明被红光包裹的瞬间,最后看到的是汞矿深处无数双嵌在符纸里的眼睛。
与此同时,埃及金字塔的星图密室中,艾文正用声波驱鬼器抵着卡里姆逐渐冰冷的手腕。老人自刺后,停止倒流的时间开始加速流逝,星图石板上的象形文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。他口袋里的两枚残片突然悬浮起来,幽蓝色的光芒与星图形成共振,石板上浮现出与湘西残片相同的螺旋纹。
“这不是星图坐标。” 艾文迅速翻开解码日记,钢笔在纸上划出残影,“是维度锚点,和 1943 年渔村祭祀的符号一致!” 话音刚落,密室的石壁开始渗出水珠,水珠落地后化作无数细小的时间碎片,每一片都映出穆罕默德挡在他身前的模样。残片的蓝光突然吞噬了整个密室,艾文在失去意识前,仿佛听到哈桑引爆船锚的轰鸣。
日式咒怨屋的艺伎馆内,千夏的符笔刚划破画芯,千代的残魂便在画灰中消散。那枚藏在画轴后的残片突然发出青绿色的光,将满室的画中怨灵照得尖叫逃窜。符笔上还沾着汤池的水汽,雪绪拉着怨灵沉入池底的场景在脑海中反复闪现,千夏感到符笔开始发烫,苗族血脉觉醒时的灼热感再次蔓延全身。
“执念不是负担。” 枫自焚时的铃铛声在耳边回响,千夏握紧符笔转身,却发现身后的墙壁已经变成了流动的镜面。镜中映出咒怨古井的井口,佐藤爬满咒怨的手从镜中伸出,手中握着第二枚残片。当两枚残片相触的瞬间,青绿色的光芒将千夏卷入镜中,她最后看到的是镜中自己冰冷的眼神 —— 那是被记忆篡改时差点变成的模样。
西式城堡的骑士墓园里,小宇刚拔出刺穿亡灵将军的长枪,巴顿引爆徽章的余温还在掌心残留。三枚挂在骑士盔甲上的残片突然发出金红色的光,纯阳拳套的蓝光与之呼应,将散落的亡灵灰烬凝聚成光柱。泰勒用银匕首自刺的伤口、莉娜心脏流出的血、艾拉挡在他身前的背影,如同走马灯般在光柱中闪过。
“骑士不死于背叛。” 盔甲的头盔突然坠落,里面空无一物,却传出苍老的低语。小宇感到拳套的纯阳之力被残片吸走大半,身后的狼人森林开始扭曲,血月祭坛的红光穿透维度壁垒,与残片的金红色光芒交织。当他被光芒包裹时,拳套突然发烫,仿佛莉娜的血滴在了上面。
深海龙宫的龙王祭坛,陈默的怀表刚冻住鲛王的核心,敖用三叉戟自刺的鲜血便溅在了表盘上。两枚藏在祭坛石柱后的残片发出幽蓝色的光,与怀表的时间之力产生共鸣,潮汐记忆中父亲被同化的场景突然清晰 —— 父亲最后手中也握着一枚相同的残片。
“龙宫不能被污染。” 澜脱落的鳞片在光芒中化作泡沫,陈默感到怀表开始失控,指针疯狂倒转,珊瑚迷宫的枝蔓从虚空中伸出,杰克引爆潜水服的火光在枝蔓间闪烁。残片的幽蓝光突然形成漩涡,将他卷入其中,怀表在混乱中停摆,指针永远定格在父亲消失的时刻。
阿明在剧烈的咳嗽中睁开眼,首先闻到的是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铁锈味。他趴在一片布满裂纹的青石板上,周围是望不到边际的荒芜地貌,天空是诡异的铅灰色,没有日月星辰,只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破碎的钟表齿轮般漂浮。
“阿武?” 他猛地摸向背后的桃木剑,剑身在铅灰色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红光,剑脊的震颤已经平息,但阿武的残魂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些,像一层薄纱贴在剑身上。怀中的三枚残片还在发烫,螺旋纹的印记更加深邃,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混沌能量。
“这是哪儿?” 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,小宇摔在石板上,纯阳拳套的蓝光黯淡了许多,三枚残片从他的口袋里滚出来,与阿明的残片遥遥相对,金红色的光与朱砂红的光交织在一起。他撑起身子,看到自己的拳套上沾着几缕黑色的雾气,“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?我好像看到莉娜了。”
“是残片共鸣。” 艾文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,他正扶着一块刻满纹路的石碑起身,解码日记摊开在膝盖上,两枚残片放在日记上,幽蓝色的光映出石碑上的文字,“这些符号是昆仑前哨的标记,根据陈玄的实验日志,这里是跨维度的中转站。”
阿明走过去,发现石碑上的纹路与残片的螺旋纹相吻合,只是更加复杂,像是无数个螺旋纹缠绕成的时钟图案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 他注意到艾文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腐烂痕迹,那是星图噬时留下的后遗症。
“卡里姆说过,守墓人的职责是守护维度锚点。” 艾文用钢笔指着石碑上的一个缺口,“这里少了一块,应该是被人取走了残片 —— 总共有 12 枚残片,我们现在有 3+3+2=8 枚,还差 4 枚。”
“加上我的两枚,正好 10 枚。” 千夏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,青绿色的光芒在不远处凝聚成形,她扶着符笔站稳,两枚残片从袖中滑落,与其他残片的光芒呼应,“刚才在镜中,我看到了另一枚残片的影子,就在这附近。”
阿明突然感到桃木剑剧烈震颤,剑身上的红光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土坡。“那边有人!” 他拔腿跑过去,看到陈默正靠在土坡上,怀表摔在一旁,两枚残片在他手边发光,幽蓝色的光与怀表的时间之力交织。
“陈默!” 阿明蹲下身,发现陈默的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鳃裂,还在缓慢地开合 —— 那是鲛王同化的残留。陈默猛地睁开眼,阴阳眼的黑瞳中闪过一丝鲛王的竖瞳,随即恢复正常。
“胖子呢?” 陈默抓住阿明的手腕,怀表的指针开始转动,“我在潮汐记忆里看到他了,他的残魂和残片绑在一起。”
阿明刚要开口,所有的残片突然同时升空,10 枚残片围绕着土坡形成圆形,不同颜色的光芒交织成光柱,直指铅灰色的天空。青石板突然开始震动,土坡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,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 —— 那是一座破败的石制堡垒,城门上刻着巨大的时钟图案,指针停在 12 点整,齿轮上沾满黑色的血迹。
“安全屋!” 小宇第一个冲过去,推开虚掩的城门,里面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。堡垒的大厅中央确实有一个安全屋的核心机关 —— 一座迷你时钟雕塑,但雕塑上布满了混沌污染的黑色纹路,旁边的兑换机屏幕闪烁着红光,显示着 “道具已污染” 的字样。
千夏走过去,指尖刚碰到时钟雕塑,就被一股黑气弹开,符笔上的青绿色光芒剧烈闪烁。“是混沌污染,” 她看着指尖发黑的痕迹,“和咒怨屋的污染不一样,这是活的,会吞噬灵力。”
艾文蹲在兑换机前,解码日记的钢笔在屏幕上快速滑动,“这些道具都被篡改了,集体防护盾的说明变成了‘吸收使用者阳气’,净化符纸的效果是‘加速混沌污染’。” 他突然停下手,“还有更奇怪的,兑换机显示我们有 12 枚残片,但我们明明只有 10 枚。”
阿明的桃木剑突然指向大厅的角落,那里立着一面布满裂纹的铜镜,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。“有人在看我们。” 他轻声说,剑身上的红光指向铜镜,阿武的残魂虚影在镜中一闪而过,“阿武的残魂有反应。”
陈默的阴阳眼突然变黑,他盯着铜镜,声音发颤:“里面有东西,不止一个。” 怀表突然开始倒转,大厅的温度骤降,时钟雕塑的齿轮开始转动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小宇的纯阳拳套突然爆发出蓝光,他猛地转身,看到铜镜的裂纹中渗出黑色的雾气,雾气在地面凝聚成五个模糊的影子。“小心!” 他一拳砸向最近的影子,拳套的蓝光却被影子吸收,影子瞬间清晰了几分 —— 那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,只是纯阳拳套变成了黑色,眼神冰冷,没有任何情感。
“镜像分身!” 千夏迅速画出破幻符,符纸刚飞出去,就被另一个影子撕碎 —— 那是她的镜像,符笔上沾着黑色的咒怨,青绿色的光芒变成了墨绿色。“他们有我们的能力,但没有情感!”
阿明的桃木剑直刺向自己的镜像,剑身上的红光与镜像的黑光碰撞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镜像手中握着一把同样的桃木剑,但剑上没有阿武的残魂,反而缠绕着黑色的活符。“你会变成我。” 镜像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与 1995 年阿明遇到的时间影分身一模一样。
艾文迅速后退,打开声波驱鬼器,刺耳的声波射向他的镜像。镜像却拿出了一个相同的解码日记,钢笔在纸上一划,声波突然反弹,艾文被自己的声波震得耳膜出血。“星图是谎言,残片是诱饵。” 镜像的声音和卡里姆一模一样,“你早就知道了,对不对?”
陈默的怀表定格在父亲消失的时刻,他的镜像从铜镜中走出,脸颊上的鳃裂比他更深,手中握着一枚散发着黑气的残片。“归墟之门是陷阱,” 镜像的声音混合着鲛王的低吼,“你父亲没有死,他变成了我。”
阿明感到桃木剑的红光突然暴涨,阿武的残魂虚影从剑中冲出,与他的镜像缠斗在一起。“别信他!” 阿武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,“他身体里有我的残魂碎片,是假的!”
镜像突然抓住阿武的残魂,猛地塞进自己的桃木剑,剑身上的黑色活符瞬间变红。“阿明,你为什么不救我?” 镜像的声音变成了阿武临死前的嘶吼,“我引爆镇魂铃的时候,你明明可以拉住我!”
阿明的动作猛地停滞,湘西赶尸道的场景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—— 阿武被活符吞噬时伸出的手,镇魂铃爆炸时的火光,还有自己转身逃跑的背影。“不是的!” 他嘶吼着挥剑,桃木剑却在碰到镜像的瞬间停住,剑身上的红光黯淡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