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戏很简单——“微笑平衡木”。王胖子需要顶着一个苹果，走过一根悬在高空、不断晃动的平衡木，同时脸上必须保持笑容。下方不是安全网，而是密密麻麻、竖立向上的锋利长矛！
聚光灯打在王胖子身上，他两腿发软，脸上的笑容比死人还难看。他颤颤巍巍地迈出步子，平衡木剧烈晃动。
“笑！大声笑！”高瘦小丑在
王胖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，一步步艰难前行。好几次他差点失衡，都靠着他那与体型不符的、被恐惧激发的敏捷险险稳住。
陈默和千夏在台下看得心提到了嗓子眼。陈默的手已经按在了【染血的手术刀】上，千夏的指尖也夹住了一张符咒，准备万一出事就强行干预，哪怕触发规则！
就在王胖子走到平衡木中间，精神压力达到顶点时，或许是物极必反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——既然必须笑，为什么不真的找点乐子？
他看着台下那个不断怂恿他的高瘦小丑，突然福至心灵，用尽力气，挤出一个夸张的、模仿对方的表情，指着小丑喊道：“喂！你鼻子上的红球是不是假的啊？会不会掉下来？哈哈哈哈哈！”
这突如其来的“互动”让高瘦小丑愣了一下，规则似乎没有禁止观众与表演者“友好”互动。台下的一部分虚影观众似乎也觉得这很有趣，发出了更加混乱的笑声。
这一打岔，让王胖子紧绷的神经莫名一松，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丝荒谬的“乐子”，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丝，趁机快速走完了后半程，连滚带爬地跳下平衡木（避开了长矛）。
游戏结束，王胖子侥幸生还。他瘫坐在地上，对着陈默和千夏露出一个劫后余生、无比真诚的傻笑。
陈默松了口气，同时对王胖子这种在绝境中寻找奇葩思路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。
经过这个小插曲，陈默更加确定，核心不在台前。他对着千夏，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后台方向，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心脏。
千夏会意，微微点头。她闭上眼睛，集中精神，将一丝极细微的灵力如同触角般，小心翼翼地探向后台帘幕之后。
她的灵力触碰到了那股深沉的悲伤。瞬间，一段模糊的情感碎片涌入她的感知：无尽的黑暗、冰冷的锁链、失去重要之物的巨大空洞感、以及……一张被撕碎的笑脸面具。
她猛地睁开眼，看向陈默，用口型无声地说道：“后台……悲伤……面具……另一个小丑。”
压轴节目——“小丑的眼泪”的报幕声响起。
高瘦小丑用前所未有的亢奋语气宣布：“女士们先生们！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！有请我们马戏团的灵魂——‘欢笑大师’，和他永远的搭档——‘忧伤小丑’，为我们献上永恒的经典！”
灯光骤暗，随后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。
只见那个高瘦的“欢笑大师”小丑，推着一个巨大的、锈迹斑斑的铁笼走了出来。笼子里，蜷缩着另一个小丑。
那个小丑穿着破旧、沾满污渍的黑白格子服，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、纯白色的面具，面具上画着一滴巨大的、黑色的眼泪。他低着头，双手被锁链捆着，周身散发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。
“欢笑大师”用力拍打着笼子，大声吆喝：“来！我的老伙计！给客人们笑一个！就像我们以前那样！”
笼中的“忧伤小丑”毫无反应，只有那滴黑色的眼泪图案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陈默的阴阳眼，在这一刻穿透了那白色的面具，看到了其后隐藏的真相——那面具之下，并非另一张脸，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，以及在那黑暗中心，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悲伤灵火。
他就是核心！这个被囚禁、被强迫表演的“忧伤小丑”，才是“血腥马戏团”真正的怨念核心！他的悲伤，扭曲成了这个必须“欢笑”的残酷规则！
“欢笑大师”见搭档不配合，似乎恼羞成怒，拿出一个挂着倒刺的鞭子，就要抽打笼子。
不能再等了！
陈默猛地站起身，脸上依旧维持着规则要求的微笑，但眼神锐利如刀。他没有攻击“欢笑大师”，而是径直走向那个铁笼，走向那个“忧伤小丑”。
所有人的目光（包括那些虚影观众和“欢笑大师”）都集中在了陈默身上。
“欢笑大师”尖声叫道：“你要干什么？回到你的座位上去！表演还没结束！”
陈默没有理会他。他停在铁笼前，隔着栏杆，凝视着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小丑。
他收起了脸上那被规则强制的、虚伪的笑容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、深切的悲悯。
他没有说话，因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。他只是调动起阴阳眼全部的力量，将刚才感知到的、王胖子劫后余生的庆幸，千夏默默支撑的坚韧，以及他自己面对这一切残酷时，内心最深处的悲伤与愤怒……所有这些真实的情感，毫无保留地、如同温暖的光流，涌向笼中那个悲伤的灵魂。
他在告诉它：我看到了你的痛苦。你不是孤独的。
笼中的“忧伤小丑”猛地颤抖了一下。那纯白面具上，那滴黑色的眼泪图案，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。
“欢笑大师”暴怒，挥动鞭子抽向陈默！
就在这时，千夏动了！她早已准备好的符咒激射而出，不是攻击，而是在陈默和铁笼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型的守护结界，挡住了鞭子！
王胖子也鼓起勇气，抓起旁边一个虚影观众手里的荧光棒（不知为何是实体），用力扔向“欢笑大师”，干扰他的行动：“丑八怪！看这边！”
场面一度混乱。
而陈默，依旧专注于与“忧伤小丑”的沟通。他能感觉到，那面具下的悲伤灵火，在他的共情下，开始剧烈地跳动。
“哭泣……并不可耻。”陈默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心念，轻轻说道，“真实的悲伤，好过虚伪的欢笑。”
仿佛过了一个世纪，又仿佛只是一瞬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“忧伤小丑”，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，抬起了被锁链束缚的双手。
他伸出手指，触碰到了自己脸上的那张白色面具。
然后，在陈默温暖而真实的情感共鸣中，在千夏坚定的守护下，在王胖子笨拙却勇敢的声援下……
一滴真实的、晶莹的泪水，从白色面具那滴黑色眼泪图案的下方，缓缓滑落。
紧接着，是第二滴，第三滴……
“咔嚓。”
一声轻微的脆响，那张纯白的面具，从泪水滑落的地方，裂开了一道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