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边的风，带着水汽的微凉，轻轻吹拂着。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拉出两道长长的、时而交叠的影子。周围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，只剩下潺潺的水声和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与心跳。
凌夜的那句“是你自己的选择”，像一颗投入朱竹清心湖的石子，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，久久无法平息。她低着头，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，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带着些许雀跃的情绪在胸腔里流淌。她偷偷抬眼，瞥向身旁男子冷峻的侧脸，在朦胧的光线下，那棱角分明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。
凌夜能感受到身边少女的目光，那目光不再是最初的警惕与探究，也不是单纯的感激与追随，而是掺杂了一种更柔软、更复杂的情愫。这种情愫让他感到一丝陌生的……无措。他习惯于冰冷、厮杀、吞噬与计算，却从未处理过这般细腻的东西。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转魂力压下心头的异样，却发现那异样并非负面情绪，竟让他有些……不愿驱散。
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，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，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心动。
路过一个卖莲蓬的老妪，凌夜停下脚步，买了一支新鲜翠绿的莲蓬。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开外壳，露出里面饱满清甜的莲子，然后自然地递给了朱竹清。
朱竹清微微一愣，看着那递到眼前的、白玉般的莲子，又看看凌夜那双深邃却在此刻显得格外专注的眼睛，心跳蓦地漏了一拍。她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，接过莲子，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他的指尖。
一丝微凉的触感，却仿佛带着电流，让两人都迅速收回了手。
朱竹清低下头，将莲子放入口中，清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，一直甜到了心里。她小口小口地吃着，耳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。
凌夜看着少女这副与平日清冷截然不同的、带着些许羞怯的模样，眸光微动，继续默默地剥着莲子，一颗接一颗地递给她。他自己却一颗未动。
“你……也吃。”朱竹清鼓起勇气，将一颗剥好的莲子递还到他唇边。
这个动作过于亲密，做完之后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，手僵在半空，进退两难，脸颊瞬间变得滚烫。
凌夜也是一怔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、那纤白手指捏着的莲子，又看向朱竹清那双因为羞涩和紧张而微微睁大的、水润的眸子。他沉默了片刻，微微低头，就着她的手，将那颗莲子含入了口中。
柔软的唇瓣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指尖。
朱竹清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，背在身后，指尖那残留的、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让她心慌意乱，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。她甚至不敢再看凌夜。
凌夜咀嚼着口中的莲子，清甜依旧，却仿佛多了一丝别的味道。他看着身边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少女，眼底那丝极淡的笑意再次一闪而过。他发现自己似乎……并不讨厌这种感觉。
“很甜。”他低声说了一句，不知是在说莲子，还是在说别的。
朱竹清闻言，头垂得更低了，心跳如擂鼓。
一段路，仿佛走了很久，又仿佛很短。直到能看到史莱克学院那破旧的村门轮廓，两人才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，似乎都有些意犹未尽。
“我……”朱竹清停下脚步，抬起头，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，“我今天……很开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