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,给老子滚上马!谁敢再多说一个字,我现在就砍了他!”
话音落下,他身后的亲兵已经拔出了刀。
那森然的刀光,比城外的西狄人更加可怕。
几人再不敢有半分迟疑,被亲兵们粗暴地架着,拖到了城下。几匹劣马早已备好,他们被一个个扔上了马背。
贾琏死死抓着马鬃,浑身抖得几乎要从马上掉下来。
“开城门!”
随着牛继宗一声令下,沉重的城门发出“嘎嘎”的声响,缓缓打开。
一道惨白的阳光,从门缝里照了进来,照亮了无数飞扬的尘埃。
“冲!”
牛继宗一马当先,率领着数千精锐骑兵,如一股黑色的洪流,涌出了城门。
贾琏等人被裹挟在洪流之中,身不由己。
马匹在颠簸,狂风在耳边呼啸,他什么都看不清,也什么都听不见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活下去!
然而,他们刚冲出不到两里地,异变陡生!
左右两侧的沙丘之后,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呐喊。
无数的西狄伏兵,从沙丘后涌了出来,像两只张开的巨钳,狠狠地朝着牛继宗的军队夹击而来!
中计了!
牛继宗脸色一变,当机立断地嘶吼道。
“撤!回城!”
军令一下,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冲锋阵型,瞬间崩溃。
所有人都调转马头,疯狂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命。
这一下,彻底乱了。
贾琏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,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跑,拼了命地用脚跟踢着马腹,恨不得这马能生出翅膀来。
身后的喊杀声、惨叫声、兵器碰撞声,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。
一支流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,带起一溜血珠,那灼热的痛感让他发出惊恐的尖叫。
他看到身边一个凉州骑兵,被西狄人的弯刀从背后劈中,整个人几乎被劈成两半,内脏和着鲜血流了一地。
恐惧,像一只冰冷的手,攥住了他的心脏。
他什么都顾不上了,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城门。
那里是生机!
牛继宗已经冲到了城门下,他头也不回地怒吼。
“关门!快关门!”
那两扇巨大的城门,毫不犹豫地开始闭合。
贾琏目眦欲裂,他用尽全身的力气,发出一声嘶吼,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。
马儿吃痛,猛地向前一窜。
就在城门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刹那,他连人带马,狼狈不堪地冲了进去。
“砰——!”
城门,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了。
震耳欲聋的声响,隔绝了城外的一切。
贾琏从马上滚了下来,趴在冰冷的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他还活着。
他还活着!
劫后余生的狂喜,让他忍不住想笑,可嘴角刚一咧开,又变成了嚎啕大哭。
就在这时,他听到了城门外传来的一声绝望的嘶吼。
“开门!开门啊!牛大帅!琏二爷!救我!”
是马深的声音!
贾琏猛地回头,透过门缝向外看去。
只见马深被几个西狄人从马上拖拽下来,他拼命地挣扎着,哭喊着,可一切都是徒劳。
一个西狄人狞笑着,一刀鞘砸在他的嘴上,砸得他满口是血。
随后,他们用绳子套住他的脖子,像拖死狗一样,将他拖向远处的黑暗。
马深那双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城门的方向,直到被沙尘彻底吞没。
城墙上,牛继宗冷漠地看着这一切,脸上没有丝毫表情。
贾琏僵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在这里,他们这些人的命,真的连草芥都不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