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房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又开口道。
“哦,对了。方才宁国府的四姑娘过府来玩,如今正在后园里,陪着我们家太太们看戏呢。”
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,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贾珍和贾蓉的脸上一扫而过。
“二位爷,可要小的去通传一声,见见四姑娘?”
轰!
贾珍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。
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,瞬间变得煞白。
贾蓉更是吓得一个哆嗦,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。
他们是来干什么的?
是来卖惜春的!
可偏偏,惜春此刻就在这府里!
冯房那句“可要见见四姑娘”,听在他们父子二人耳中,不啻于一道惊雷,将他们心底最龌龊的算计,劈了个明明白白。
他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,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“不……不必了!”
贾珍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都变了调。
他慌乱地摆着手,语无伦次地说道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,就是……就是路过,顺道来给国公爷请个安!既然国公爷不在,那……那我们便不打扰了!”
说完,他拉起早已魂不附体的贾蓉,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……
后园,香园。
与前院的暗流涌动截然不同,这里是一片热闹融洽的景象。
那座空置许久的戏台,如今已是焕然一新。
台上,几个扮相秀丽的女孩儿,正水袖翻飞,唱着一出《牡丹亭》。
台下,暖阁之中,黛玉、迎春、妙玉、岫烟、英莲,正陪着探春和惜春,围坐在一处。
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茶点和新摘的瓜果。
探春看得十分入神,那双明亮的眼睛里,映着台上的悲欢离合,让她暂时忘却了家中那些烦心俗事。
她由衷地对迎春说道。
“二姐姐,你真是做了件大功德。你看她们,如今在这里,吃穿不愁,还能唱自己喜欢的戏,这眉眼间的气色,都比在咱们家时好了不知多少。”
迎春如今在燕国公府住着,眉宇间的怯懦之气消散了许多,添了几分当家奶奶的从容。
她微笑着说。
“这都是林妹妹心善。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罢了。”
黛玉在一旁笑道。
“姐姐又谦虚了。若不是你提出来,我也想不到这一层。咱们姐妹,就别说这些见外话了。”
她又拉过惜春的手,见她只是安静地坐着,不怎么说话,便柔声问道。
“四妹妹怎么了?可是这戏不好看?”
惜春摇了摇头,那张清冷的脸上,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。
“戏很好看。只是看着她们,便想起从前咱们姐妹在大观园里一处说笑的日子,有些出神罢了。”
她的目光,越过众人,落在不远处正和英莲小声说着话的邢岫烟身上。
自从上次来过之后,她们姐妹俩便与岫烟、英莲渐渐熟识起来。
探春欣赏岫烟的端雅稳重,惜春则更喜欢英莲那份不染尘埃的天真。
在这里,她们感受到了久违的、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的温暖与自在。
只是,越是感受到这份温暖,惜春的心里,就越是清醒。
她知道,自己和三姐姐,终究是外人。
是罪臣之女。
这份热闹,不属于她们。
台上的戏,正唱到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”。
惜春听着那婉转的唱词,眼神微微一黯。
这唱的,又何尝不是她们贾家的命运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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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东,一处僻静的别院。
这里没有戏台,却比戏台上,更加活力无边。
偌大的浴池里,热气蒸腾,水面上漂浮着鲜红的花瓣。
冯渊靠在池壁上,闭目养神。
他的身边,两条白腻柔滑的手臂,如同水蛇一般缠了上来。
尤二姐将自己丰腴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,手里拿着一只酒杯,将殷红的葡萄酒,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。
她的脸上,带着几分羞怯,又有几分讨好的媚意。
而在冯渊的另一边,尤三姐则更是大胆。
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冯渊的身上,一双修长结实的美腿,盘着他有力的腰。
那张风流标致的脸上,满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挑衅。
“爷,光喝酒,多没意思。”
她的声音,又娇又媚,带着一股子野性。
“不如……让奴家姐妹两个,给爷唱个曲儿助助兴?”
冯渊缓缓睁开眼。
他的目光,掠过二姐的温顺,落在三姐那张充满生命力的脸上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手,一把将三姐拉进怀里,低头吻了下去。
池水,被搅动得愈发汹涌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