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帮衙役,一个个都是拿钱不办事的废物。
可这冯渊不同。
他虽与自家有些龌龊,但毕竟是国公之尊,又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,手段定然非同凡响。
由他出面来查此案,岂不比京兆府那帮废物强上百倍?
想到这里,贾政再也坐不住了。
他挥退清客,立刻吩咐下人备车。
“去五城兵马司衙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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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渊刚处理完一桩事,正端着茶杯闭目养神。
猴三像个影子一样,站在他身后。
“爷,荣国府的政老爷求见。”门外的吏员进来通报。
冯渊的眼皮,动都未动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片刻之后,贾政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,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孔,走了进来。
他一进门,目光便与冯渊对上。
空气,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。
贾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还是硬着头皮,对着公案后的冯渊拱了拱手。
“冯……指挥使大人。”
这一声“大人”,他叫得万分艰难。
“原来是政老爷。”冯渊放下茶杯,脸上甚至带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。
“不知政老爷大驾光临,有何见教?”
他既不请坐,也不起身,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。
贾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,他清了清嗓子,摆出长辈的款儿。
“说来惭愧,是为小儿宝玉一事,特来求大人援手。”
“哦?”冯渊眉毛一挑,“宝二爷怎么了?”
贾政见他似乎不知情,将那日贾宝玉和薛蟠在城外遇袭之事,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。
他着重强调了凶徒的残忍,手法的狠毒,以及对荣国府名声的巨大伤害。
“……光天化日,天子脚下,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徒!简直目无王法,无法无天!”
贾政说得义愤填膺,唾沫横飞。
“此案报与京兆府,月余却无半点进展!故而,老夫今日厚颜前来,恳请指挥使大人,能亲自过问此案,务必将凶徒缉拿归案,还我儿一个公道!”
他说完,对着冯渊,深深一揖。
冯渊坐在那里,静静地听着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胡须,看着他眼中那真切的期盼与哀痛。
他花了极大的力气,才将这股笑意死死压住。
他站起身,绕出公案,亲手扶起了贾政。
“政老爷言重了。”
他的声音,听起来真诚无比。
“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,维护京城治安,乃是冯某分内之职。表弟蒙此无妄之灾,本官亦是感同身受,痛心疾首。”
他转身,对着一旁的吏员厉声喝道。
“来人!笔墨伺候!将政老爷所言,一字不差地,全部录下!立为大案!”
吏员连忙铺纸研墨。
冯渊亲自拉过一张椅子,请贾政坐下。
“政老爷放心。”
他拍着胸脯,一脸正气。
“此案,本官必将亲自督办,动用所有人力物力,就是掘地三尺,也要将那伙胆大包天的狂徒,给揪出来!”
贾政看着他这副公事公办,雷厉风行的模样,心中大定,连连拱手。
“如此,便多谢大人了!多谢大人了!”
冯渊送走感恩戴德的贾政,转身回到公案后。
那名吏员已经将案情记录完毕,恭敬地将卷宗呈上。
冯渊拿起那份还散发着墨香的卷宗。
封皮上,“荣府宝玉遇袭案”几个大字,写得力透纸背。
他看了一眼,随手将其扔在了桌角那堆积如山的,关于偷鸡摸狗的案牍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