帆布帘突然被掀开，刺眼的阳光涌进来，照得人睁不开眼。
王大喇叭站在门口，手里举着个铁皮喇叭，喇叭口还缠着圈红布，是从广场舞队的腰鼓上撕下来的。
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 t 恤的年轻人，是 \"速效和谐\" 公司的保安，手里拿着橡胶棍，棍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漆皮 。
刚打过超市的玻璃门。
\"诸葛铁牛！\" 王大喇叭的三角眼在阳光下眯成了缝，\"我就知道你在这儿！有种出来啊！敢养怪物害人，还敢躲在女人后面当缩头乌龟！\"
诸葛铁牛往前跨了一步，后腰的旧伤又开始疼。
他能清晰地 \"听\" 到王大喇叭的心跳 ， 每分钟 120 下，带着心虚的急促。
还有他口袋里的东西在响，不是手机，是金属碰撞声 。
是司马金元给他的金条，用红布包着，硌得他口袋变形。
\"王大叔，\" 诸葛铁牛的声音很稳，\"你脖子上的玉坠，是上周我送你的吧？你说能安神。\"
王大喇叭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，那块和田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。
\"是又怎样？\" 他梗着脖子，\"拿人手短，我承认！但我这是为了社区好！那只猫就是个祸害，早处理早省心！\"
\"处理？\" 诸葛铁牛突然提高声音，\"就像处理掉张大爷的棋摊？处理掉李阿姨的广场舞队？处理掉我们住了几十年的老社区？\"
他往前走了两步，煤棚外的人群骚动起来。
诸葛铁牛看到了张大爷，他站在人群后排，手里还攥着王大喇叭塞给他的红包，脸涨得通红。
看到了卖豆腐的张婶，她的蓝布围裙上沾着豆渣，眼神躲闪。
还看到了刘春花，她的三轮车就停在不远处，车斗里的油条已经凉了，没人买。
\"大家还记得去年暴雨天吗？\" 诸葛铁牛的声音穿透人群，带着 \"和谐契约\" 卡赋予的微弱能量，\"那时候广场积水没过膝盖，是张大爷带头搬砖铺路，李阿姨给守在小区门口的保安送热水，王阿姨把家里的救生圈拿出来给被困的住户。\"
他指着王大喇叭：\"那时候王大喇叭的水产摊被淹了，是大家凑钱帮他重新进货。现在他拿着司马金元的钱，说大家是 ' 愚民 '，说这些温暖的记忆是 ' 虚假的和谐 '！\"
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。
张大爷突然把红包往地上一扔，红色的纸包在地上滚了两圈，露出里面崭新的钞票。
\"我不要这昧良心的钱！\" 老头的声音发抖，\"铁牛说得对，去年要不是他，我那台老电视机早就泡汤了！\"
\"就是！\" 卖豆腐的张婶也喊起来，\"王大喇叭上周还跟我讨教炸油条的秘方，转头就说我用地沟油！\"
王大喇叭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他举起铁皮喇叭想喊，却被诸葛铁牛一把夺了过来。
金属喇叭烫得惊人，显然被他攥了很久，上面还沾着他的汗渍，在阳光下亮晶晶的。
\"还有这个。\" 诸葛铁牛拿出手机，点开赵胜男刚发来的视频。
屏幕上，红眼巨鼠在实验室里撕咬铁笼，司马金元的手下正往火腿肠里注射绿色的液体，王大喇叭站在旁边，手里拿着个记录本，笑得一脸谄媚。
视频的声音不大，但在安静下来的广场上，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\"...... 这批 ' 忆甜园 ' 火腿肠效果不错，流浪猫吃了三分钟就会发狂......\"
\"...... 王师傅你放心，社区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......\"
人群彻底炸了。
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往王大喇叭身上扔，有人开始撕 \"速效和谐\" 的宣传海报，还有人跑去超市后面，把藏在仓库里的金龙鱼搬了出来，一排排摆在广场中央，像座金灿灿的讽刺纪念碑。
\"快跑！\" 王大喇叭见势不妙，转身就想溜，却被冲上来的张大爷一把抱住。
老头虽然年纪大了，但常年下棋练出的手劲不小，死死攥着王大喇叭的胳膊，指甲都快嵌进肉里。
就在这时，社区门口突然传来警笛声。三辆警车呼啸而至，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刺耳的弧线。
下来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，为首的正是李警官。
上次处理拆迁纠纷时，他还拍着胸脯说要 \"为人民服务\"。
\"都别动！\" 李警官的声音严厉，手按在腰间的手铐上，\"有人举报这里发生聚众斗殴，所有人都跟我回所里配合调查！\"
诸葛铁牛心里咯噔一下。
来得太巧了，明显是冲着他来的。
他注意到李警官的皮鞋 ，是双新的鳄鱼皮，至少要八千块，以他的工资根本买不起。
鞋跟处还有块新鲜的泥渍，和司马金元办公室门口的泥土成分一模一样。
\"李警官，是他们先挑事的！\" 李大芬急忙上前解释，手里还攥着王大喇叭打人的橡胶棍，\"我们有证据证明王大喇叭收了钱......\"
\"证据？\" 李警官冷冷地打断，目光扫过诸葛铁牛，\"我只看到有人非法聚集，还涉嫌煽动群众。诸葛铁牛，跟我们走一趟吧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