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延铮站在“云栖”顶层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。他的目光深沉地投向窗外繁华的城市,眼神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——懊恼、后怕、一丝难以启齿的愧疚,以及……更加强烈的占有欲和掌控欲。
那晚的错误,如同一根毒刺,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!宋瑶得意而怨毒的眼神!自己醉后的荒唐和失控!苏棠苍白而空洞的侧脸!这些画面如同梦魇般反复闪现!折磨着他的神经!
他绝不允许!绝不允许那晚的错误……毁掉他好不容易才夺回的“所有物”!更不允许……让苏棠知道真相!看到他不堪的一面!
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惧,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着他的心脏!他必须做点什么!必须安抚她!必须让她继续待在他身边!即使……是用虚假的温情和有限的自由!
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。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惯常的、带着掌控感的平静面具。他走到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苏棠面前。
苏棠依旧低垂着头,身体微微蜷缩着,如同一只受惊的雏鸟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着衣角,指节泛白。
“棠棠。”纪延铮的声音刻意放得温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,“最近……气色好些了。”
苏棠的身体微微一颤!没有抬头。没有回应。只有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纪延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舒展开。他继续用那种“温和”的语调说道:
“总待在房间里……也闷得慌。”
“从今天起……你可以去‘一隅清棠’茶室坐坐。”
“那里……你熟悉……也安静……适合休养。”
苏棠的身体猛地僵住!绞紧衣角的手指骤然停顿!她极其缓慢地、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,抬起了头!
她的目光空洞地望向纪延铮!里面充满了困惑、警惕和一丝微弱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……希冀?
纪延铮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!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(与她之前被收走的是同款),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。
“这个……还你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,“方便联系……或者……看看新闻。”
他刻意停顿了一下,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棠苍白的脸,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警告:
“但是……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!”
“永远!不再!见陆砚辞!”
“永远!不再!联系他!”
“这……是底线!”
他的眼神如同实质般,死死地锁住苏棠!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和掌控!仿佛在提醒她……这有限的自由……是建立在绝对的服从之上的!
苏棠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部冰冷的手机上。她没有立刻去拿。她只是怔怔地看着。眼神中那一丝微弱的希冀,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现实浇灭!
她明白了。
这不是自由。
这是更高阶的囚禁。
这是镀了金的镣铐。
这手机……必然被严密监控!如同一个隐形的项圈!随时勒紧她的喉咙!
但……能出去……能去茶室……
这……终究是一线喘息的机会!
她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轻微地……点了点头。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。
“一隅清棠”茶室。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淡淡的冷茶香、木质的温润、阳光的暖意。这里的一切,似乎都定格在她离开之前的模样。素雅的插花!整齐的茶具!墙上挂着的她亲手书写的“静”字!
苏棠站在门口,身体微微颤抖着。她贪婪地呼吸着这久违的、熟悉的空气!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!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酸楚!
她缓缓地走进去。脚步轻得如同踩在云端!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!
她没有立刻坐下。她走到茶柜前。拿起一块柔软的白布。沾湿。拧干。然后,她开始极其缓慢地、极其专注地……擦拭那些她曾经视若珍宝的茶具!
动作轻柔!细致!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!她的指尖拂过冰裂纹茶盏细腻的纹理!拂过紫砂壶身温润的曲线!拂过青瓷盖碗冰凉的釉面!
每一件茶具!都承载着她曾经的梦想!曾经的平静!曾经的……自由!
她的眼神,依旧空洞。但在那空洞的深处……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……在艰难地闪烁!如同风中残烛!
她擦拭得很慢!很久!仿佛要将所有的时间!所有的思绪!都倾注在这简单的动作里!仿佛这样……就能暂时逃离身后那巨大的阴影!逃离门外那如同幽灵般矗立的保镖!
阳光,透过竹帘的缝隙,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和纤细的手指上。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。她微微闭上眼睛!感受着那久违的温度!仿佛能汲取到一丝力量!
然而——
“咔嚓!”
一声轻微的、金属摩擦的声响!从门外传来!
苏棠的身体猛地一僵!如同被电流击中!她瞬间睁开眼睛!眼神中那一丝微弱的光芒骤然熄灭!重新被巨大的恐惧和冰冷填满!
她猛地转头!望向门口!
透过半开的竹帘!她清晰地看到!两个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墨镜的保镖!如同两尊门神!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外!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!如同看守囚犯的狱卒!
一股刺骨的寒意!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!刚刚汲取的一丝暖意!荡然无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