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关键的发现,来自一份被粗暴撕碎、又被人小心翼翼用透明胶带勉强粘合起来的通讯记录打印稿。大部分内容已无法辨认,但末尾的指令部分相对完整:
“……项目‘普罗米修斯’进度滞后已触及容忍底线。授权使用‘彼岸’协议,加速推进至第三阶段。目标:七十二小时内获取‘本源’共振数据。必要代价……予以批准。”
在这段冷酷指令的下方,是一个清晰的电子签名识别码,以及一个手写的缩写——陈静。
林默捏着这张脆弱却重若千钧的纸片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意识坟场中的疯狂呐喊是结果,而这里的沉默证据,指向了根源。组织的疯狂并非意外失控,而是自上而下、系统性的冷酷决策。陈静,这个一直追猎他的身影,不仅是执行者,更是推动这场悲剧的关键人物之一。她的“秩序”,是建立在无数牺牲者的尸骸之上的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细微、但绝不属于这片死寂废墟的金属摩擦声,从远处通道的入口方向传来。
林默瞬间绷紧身体,如同受惊的猎豹,无声地隐入更深的阴影中。他之前设置在入口处的、用废弃零件拼凑的简易震动感应器被触发了。
不是大规模部队的嘈杂,而是某种……更精准、更危险的动静。一股熟悉的、带着冰冷秩序感的压迫力,如同无形的潮水,开始缓缓渗入这片废墟。
陈静来了。她不仅是为了清除他这个逃脱的“错误”,更是要来亲手抹掉这片废墟中可能残留的、任何指向她个人责任的证据。
林默将几份最重要的纸质记录迅速塞入贴身衣物。他看了一眼手中那张签有陈静名字的残页,眼神冰冷。身体疲惫不堪,精神如同风中残烛,但他知道,自己掌握了某种或许能扭转局面的东西。
他像幽灵一样在倒塌的设备和断裂的管道间移动,利用对这片废墟结构的记忆,向更深处、结构更复杂危险的区域潜行。他能感觉到,那股冰冷的锁定感如影随形,正在有条不紊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。
在一个破损的、俯瞰着下方主通道的观察窗后,林默停下了脚步,屏住呼吸。
下方,陈静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。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利落的制服,步伐沉稳,身后跟随着两名气息内敛、装备精良的护卫,与影舞者风格迥异,更显致命。她停下脚步,没有急于前进,而是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,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缓缓移过林默藏身的阴影区域。
她的目光似乎并未停留,但林默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点。她知道了。她知道他就在这里。
废墟中,猎手与猎物的第二次对峙,在无声中拉开序幕。空气仿佛凝固,只剩下尘埃在冰冷光线中缓缓飘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