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的寒冷让她几次濒临昏迷,又几次被呛水的痛苦激醒。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她,在黑暗中盲目冲撞。不知过了多久,水流似乎平缓了一些,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。
她拼尽最后力气,朝着光亮的方向挣扎。终于,她的头冲出了水面!贪婪地吸入一口混合着泥土和腐殖质气息的潮湿空气,她发现自己被冲进了一个地下溶洞。洞顶有裂缝,天光(或许是月光)从那里渗入,照亮了洞内的一部分。河水在这里形成一个相对平静的回水区。
她艰难地爬上岸边粗糙的岩石,瘫软在地,剧烈地咳嗽,吐出呛入的河水。浑身湿透,冰冷刺骨,手脚被岩石划破多处,火辣辣地疼。但她还活着。
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,更大的恐惧便攫住了她。林默不见了,那些可怕的“清道夫”可能还在某处。她孤身一人,在这完全陌生的、危机四伏的地下环境中。
她蜷缩在一块巨岩后面,抱着膝盖,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。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然而,就在这极度的恐惧中,一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。
她发现,自己的感官似乎变得异常敏锐。她能清晰地“听”到水滴从钟乳石上坠落的频率,能“感觉”到空气中微弱的气流变化,甚至能隐约“感知”到脚下岩石深处某种缓慢的、沉重的能量流动——像是这片大地的心跳。
更让她不安的是,当她闭上眼睛,集中精神时,之前在那片意识深海中“听”到的、那些混乱而充满痛苦的遥远低语,似乎……并没有完全消失。它们变成了更加背景音的、持续存在的“沙沙”声,如同接收不良的电台杂音,始终萦绕在她的意识边缘。
林默说过,她的“频率”易调谐。
这意味着,她与那些……东西……之间的隔阂,变薄了。
这不是礼物,而是诅咒。她感觉自己像一个人形天线,被迫接收着这个世界的疯狂波段。
她必须离开这里。找到路,去地面。可是去哪里?哪里是安全的?
她想起林默之前偶尔提及的、一些可能存在于荒野中的、废弃的“安全屋”或“补给点”。那些地方,或许是唯一可能的生机。
苏婉强迫自己站起来,打量着这个溶洞。有光线透入,意味着有通往地面的路。她必须找到它。
她的逃亡,从这一刻起,将不再仅仅是躲避组织的追捕,更是与她自身逐渐觉醒的、不受控制的“感知”能力赛跑。而她并不知道,在她挣扎求生的同时,关于她这个“高价值异常变量(雏形)”的最新数据,已经通过组织的加密网络,传递到了某个更深、更黑暗的所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