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,有一小片比周围颜色略深的阴影,正在极其缓慢地……移动。
不是阴影!是一个小小的、颜色灰暗的物体,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。它很小,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,形状不规则,正以一种缓慢但稳定的速度,朝着他右手的方向移动。
那是什么?虫子?洞穴里的潮虫?
老刀死死盯着它。随着它慢慢挪近,借着微弱的光线,他勉强看清了:那似乎是一小团……潮湿的、裹着细微沙砾的……线头?或者更像是……
菌丝?蘑菇的菌丝?
这个洞穴潮湿阴暗,长出菌类并不奇怪。但奇怪的是,这团菌丝的移动方式。它不是自然生长蔓延,而是像有意识般,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——他的右手——直线移动。
老刀的心头涌起一股荒谬而诡异的感觉。他看着那团小小的、不起眼的菌丝,缓慢地、执着地,越过细小的岩石棱角,最终,触碰到了他无力垂放在地上的右手食指指尖。
在接触的瞬间,一种极其微弱的、冰凉的、湿漉漉的触感传来。
紧接着,更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。那团菌丝在碰到他的指尖后,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,立刻停止了移动。然后,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开始失去那一点点深色,颜色迅速变淡,形态瓦解,最后,竟然像一滴墨水融入水中一样,在他眼前的岩石表面……消失了。
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老刀躺在那里,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冰凉的触感。幻觉?是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?还是陈静又用了什么新型的、作用于神经的药物?
他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。那团诡异的菌丝是什么?它为什么要触碰他?又为什么会消失?
然而,几分钟后,老刀察觉到另一个变化。
空气中,那股始终弥漫不散的消毒水气味,似乎……变淡了。非常细微的变化,如果不是他此刻感官高度敏锐,几乎无法察觉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淡极淡的、类似于雨后泥土和腐烂树叶的、潮湿的腥气。
这气味很陌生,不属于陈静带来的任何东西。
老刀猛地意识到,刚才那团菌丝,或许不是幻觉,也不是药物作用。它可能是一个信号,一个与角落里那个“存在”相关的、更加隐秘和诡异的信号!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沟通方式。
陈静在“排除”物理上的联系,但某种联系,似乎正以她无法察觉的方式,如同地下的菌丝网络一般,在黑暗中悄然重新建立起来。
干扰因素?老刀躺在冰冷的地上,嘴角在阴影中,勾起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弧度。
或许,真正的“干扰”,才刚刚开始。而这洞穴本身,这潮湿的岩石,这空气,都正在成为这场无声战争的一部分。他不再孤单,即使他仍然不知道盟友是谁,或者,是不是“人”。危险在升级,游戏的规则,似乎也变得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。
但无论如何,他必须抓住这黑暗中任何一丝可能的光亮,哪怕这光亮,是来自一团诡异的、会移动的菌丝。他轻轻动了一下触碰过菌丝的右手食指,仿佛在确认那份冰凉的触感是否真实。
洞穴依旧死寂,但老刀感觉,某种东西正在苏醒。不是希望,是比希望更原始、更顽强的——生命本身的力量,正在这冰冷的实验室里,悄然滋生。像岩缝中钻出的菌类,不起眼,却足以瓦解最坚硬的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