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犹豫了一下,接过苹果,小口小口地啃起来。阿弃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,眼神复杂。他忽然伸出手,不是抢夺,而是用指尖粗鲁地擦掉她嘴角的一点汁液。动作算不上温柔,甚至有些弄疼了她,但却让小满的身体僵住了,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奇异依赖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。
“听着,”阿弃压低声音,凑近她,“我听到那些穿白大褂的说话了。他们……他们想对他做不好的事。”这个“他”,不言而喻,指的是林默。
小满的眼睛瞬间瞪大了,充满了惊恐。
“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。”阿弃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,“你得帮我。帮我看着,听着,把听到的都告诉我。特别是那个姓陈的女人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。”
他将小满拉入了自己偏执的“守护”计划中,用一种近乎恐吓的方式,将她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。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着头,对阿弃的依赖和对林默模糊的关切,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这黑暗计划的一部分。在这肮脏的角落里,一种基于恐惧和共谋的、更加扭曲的联结正在悄然加固。
* * *
苏婉和陈医生的“夜巡”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小时。她们检查了几个重点病房,处理了一些琐碎事务,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行走。这种沉默并非尴尬,而是一种充满张力的、无声的交流。
当她们走到一条连接主楼和西翼的封闭长廊时,陈医生忽然停下了脚步。长廊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,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远处模糊的山影。月光透过玻璃,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。
“累了?”陈医生转过身,面向苏婉,背靠着窗框。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,柔和而神秘。
苏婉停下脚步,与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。“还好。”
陈医生笑了笑,目光落在苏婉微微敞开的领口,那里因为之前的忙碌而沁出细密的汗珠。“你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。”她说着,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,纯白色的棉质手帕,叠得整整齐齐。她并没有直接递给苏婉,而是用指尖捏着一角,轻轻朝苏婉的方向递了递。
这个动作充满了暗示。接受,意味着允许一种更进一步的、涉及个人边界的关怀。拒绝,则显得不近人情。
苏婉看着那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洁白的手帕,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。她想起了修复室里指尖的触碰,想起了值班室里那杯未动的水。陈医生正在用这种细碎而持续的方式,一点点瓦解她的防御工事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长廊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苏婉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理性在尖叫着危险,但身体却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。最终,她极其缓慢地伸出手,指尖碰到了那块柔软棉布。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握住手帕的瞬间,陈医生的手腕却极其微妙地向后缩了一毫米,让苏婉的指尖恰好擦过她的指关节。那一瞬间的皮肤接触,短暂得如同静电,却带着清晰的、不容忽视的温热触感。
苏婉像被烫到一样,猛地缩回了手。
陈医生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,但很快便消失不见。她顺势将手帕塞进了苏婉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,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帮她整理衣物。“拿着吧,总会用得上。”她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蛊惑。
苏婉僵在原地,口袋里的手帕像一块烧红的炭,烫得她无所适从。她看着陈医生转身继续向前走的背影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可能已经踏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、温柔而危险的网。这场深夜的巡查,远未结束,而真正的较量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疗养院的夜晚,属于这些在光影交错中游走的灵魂,以及他们之间愈发错综复杂、难以言说的纠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