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区小镇的黎明来得格外早,灰白的光线透过地下室通风口的铁栅,在地面上投下冰冷的条纹。林默的状况没有好转,也没有恶化,他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静止中,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只有监测仪上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着生命仍在挣扎。小满彻夜未眠,眼眶深陷,握着林默的手不敢松开,生怕一松手,那微弱的火苗就会彻底熄灭。
老陈天未亮就悄然离开,去小镇上唯一一家破旧的杂货店,试图用仅剩的现金购买一些必需品,并谨慎地探听风声。小李则在地下室里整理着所剩无几的药品,脸上写满了忧虑。
寂静中,小满似乎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,声音洪亮,带着一种异样的活力。她想起昨夜那只被林默的痛苦能量治愈的流浪狗,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。治愈带来了生机,却也加剧了林默的痛苦,这种扭曲的因果让她感到窒息。
上午九点左右,老陈回来了,脸色比离开时更加凝重。他带回的食物和水不多,更重要的是他带回的消息。
“镇子上气氛不对,”老陈压低声音,“来了几波生面孔。有开越野车的,看起来像城里来的有钱人(周屿的pc),在打听附近有没有闲置的厂房或者偏僻的住处。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,很低调,但车里的人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四周(李翰的人)。更奇怪的是,有个穿着很讲究、但眼神有点……不对劲的年轻女人(柳雪),独自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站了很久,就盯着进山的路看。”
三股势力,竟然如此之快就汇聚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镇!他们的藏身之处虽然暂时未被发现,但小镇太小了,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。
“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,”老陈果断地说,“地下室目标太明显,一旦被包围,就是死路一条。我知道后山有个废弃的护林站,更隐蔽,但需要徒步一段山路。林先生的状态……能经得起颠簸吗?”
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。留下,等待被瓮中捉鳖;转移,林默虚弱的身体可能无法承受山路颠簸,风险极大。
小满看着林默苍白安静的脸,心如刀绞。她俯下身,在他耳边轻声说:“林默,我们要带你换个地方,可能会有点难受,你坚持住,好不好?”
没有回应。但就在小满准备起身和老陈商量时,林默一直静止的手指,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,指尖在小满的掌心划过一个短暂的、向下的弧度。
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,又像是一个……表示“肯定”或“下行” 的微弱信号?
小满的心猛地一跳。他听到了?他同意了?还是这只是巧合?
“他……他好像同意了。”小满抬起头,眼中带着一丝希冀的泪光,“我们走吧,不能再等了。”
老陈看着小满坚定的眼神,又看了看生命垂危的林默,一咬牙:“好!收拾东西,五分钟后就出发!”
就在小满等人紧张准备转移的同时,小镇的平静表面下,暗流汹涌。
镇口老槐树下,柳雪闭着眼睛,倚着粗糙的树干,仿佛在感受着清晨的山风。但她的意识,却像一张无形的网,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,细细感知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。她屏蔽了小镇居民的日常情绪杂音,全力搜寻着那份独特的、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纯净守护的“回响”。
突然,她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。她感知到了!一股极其微弱、但方向明确的波动,正从小镇西侧的后山方向传来!那波动中蕴含的痛苦似乎比昨夜更加深沉和内敛,但那份独特的“光辉”质感却更加清晰!
“找到你了……在山上吗?”柳雪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,她没有立刻行动,而是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,继续潜伏,等待着更好的时机。她要等目标移动,等他们暴露在更开阔、更利于她“仪式”的地方。
与此同时,小镇唯一的小旅馆里,周屿雇佣的pc小队负责人接到了无人机侦察的初步报告:西侧后山发现疑似人类活动痕迹,有新鲜的车辙印(可能是老陈之前探路留下的)通往山林深处。
“目标可能在山里。一组人留守镇子监视,二组跟我进山搜索。保持无线电静默,注意隐蔽。”负责人冷静下令,专业的战术素养显露无疑。
而在镇子另一头,李翰派来的调查员,则通过贿赂小镇上的一名邮递员,获得了一条关键信息:昨天下午,有人看到一辆破旧的厢式货车朝着后山方向开去,开车的是个面生的中年人。
“目标在山上,具体位置不明。建议增派人手,封堵下山的主要路口,同时向上搜索。”调查员向李翰汇报。
一张无形的包围网,正在迅速而安静地向着后山收缩。
五分钟后,小满、老陈和小李用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,小心翼翼地抬着林默,从地下室的后门溜出,沿着房屋后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,向着后山密林深处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