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不受控的敏锐让她感到一丝疲惫,甚至有些……厌恶。它像一种外来的工具,虽然锋利,却与她本身的思维节奏有些格格不入。在一个红灯前停下,她用力揉了揉眉心,试图驱散这种异常清醒的感觉。
就在这时,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公文包里,传来一声轻微的、不同于常规消息提示音的“嘀”声。那是她用于处理敏感事务的一部加密终端。
绿灯亮起,她缓缓启动车子,直到开过一个路口,找到临时停车位,才将车停稳,拿出了那部终端。屏幕上是助理发来的简短加密信息,内容是关于她之前让调查的、与林默所在医院同期发生的几起不起眼的市政设施微小故障报告。报告本身没什么特别,但助理在末尾附加了一句看似随口的话:
“另,苏律师,您让我留意的‘特殊感知’现象,我一位在神经科学研究所的朋友提到,他们最近在一个关于长期昏迷病人脑电波的研究项目中,意外记录到几次极其短暂的、无法解释的广谱环境电磁脉冲,时间点与部分志愿者家属报告的‘异样感’有模糊相关性。他认为可能是新型检测仪器的敏感度问题,但我觉得有点巧合,供您参考。”
苏婉的目光在“广谱环境电磁脉冲”和“异样感”这几个词上停留了片刻。巧合?她不相信巧合。她关掉信息,看向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也许,林默身上发生的变化,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,其影响也更为……广泛。她需要更谨慎,也需要更直接的信息。是时候,该去见一见那个一直守在林默身边的人了。
女子监狱的放风时间结束,犯人们排着队,沉默地走回牢房。林小雨跟在队伍末尾,低垂着头。同监舍的其他女人下意识地与她保持着距离,不仅因为她的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冰冷眼神,更因为今天早上,她被从禁闭室带出来时,有人隐约看到了她囚服袖口下,手腕处似乎有几道新鲜的、细微的红色划痕,不像摩擦所致,倒像是……从皮肤
林小雨能感受到那些躲闪的目光和无声的窃窃私语,但她毫不在意。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体内一种新的感觉所占据。那种仿佛要将她撕成两半的剧烈共鸣感和过载的刺痛,在经历了清晨那次几乎让她昏厥的爆发后,似乎暂时平息了一些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持续的、低沉的“嗡鸣”感,像是某种重型机械在远处怠速运转。
更重要的是,她发现,当自己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,并努力回想昨天那种试图“引导”无形力量的意图时,她的指尖周围的空气,会出现一种极其微弱的、让光线产生轻微折射扭曲的现象,如同隔着高温空气看东西。持续时间很短,几乎无法持续观测,但她可以肯定,那不是幻觉。
这是一种被动反应,还是一种可以主动控制的能力雏形?她不知道。但她知道,这与那个躺在医院里的男人脱不了干系。他不再仅仅是远方的一个“噪音源”,而更像是一个强大的、不断释放着某种“场”的中心,而她自己,则像一块被投入这个场中的磁铁,身不由己地被磁化,产生了反应。
回到阴暗潮湿的牢房,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闭上眼睛。不再去抗拒那股“嗡鸣”,而是尝试着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其中,像学习一种新的语言,去辨别那单调声音里是否隐藏着更细微的节奏或信息。疲惫感依旧深重,但一种冰冷的、带着危险气息的好奇心,已经开始在她心底滋生。变化已经发生,而她,正身处在这变化的漩涡中心。
夜幕彻底笼罩城市。医院病房里,小满在陪护床上辗转难眠。白天林默指尖那轻微的触动,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。是偶然的神经反射,还是真正的意识回应?她迫切地需要与人分享这份沉重而又充满希望的秘密,需要有人告诉她,这不是她的臆想。
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,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:
“明早九点,医院对面转角咖啡馆,靠窗第二位。苏婉。”
小满握着手机,心跳莫名加快。苏律师突然要约她见面,而且如此隐秘,是为了什么?难道……她也察觉到了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