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禾也红了脸,低头绞着衣角。张婆婆看着他们,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:“就定在下月初三吧,是个黄道吉日,宜嫁娶。我已经跟李婶说了,让她招呼村里的媳妇们来帮忙,蒸馒头、炸丸子,保证把喜宴办得热热闹闹的。”
苏文轩背着药篓从外面回来,听到这话,笑着点头:“好日子。我已经托人给晚晴捎了信,让她要是有空就回来喝杯喜酒。”
提到晚晴,青禾心里暖融融的。晚晴上个月还寄了封信来,说她在苏州府的药铺已经能独立坐诊,还附了张她新收的学徒的画,画的是苏州的秋景,枫叶红得像火,旁边写着:“青禾,等你成亲,我定带最好的苏州丝绸给你当贺礼,再教你做江南的喜糕。”
日子过得飞快,转眼就到了初三。天还没亮,村里就热闹起来。李婶带着媳妇们在阿木家的院子里支起了大铁锅,蒸馒头的热气腾腾地冒,炸丸子的香气飘出半条街。王大爷带着后生们在打谷场搭喜棚,竹杆上缠满了红绸和桔梗花,风一吹,哗啦啦地响,像在唱一首欢喜的歌。
青禾的新屋就在药铺旁边,是阿木亲手盖的,土墙木顶,院子里种着紫苏和薄荷,透着股药香。张婆婆正帮她梳头,把长发挽成个温婉的发髻,插上晚晴托人带来的金步摇——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发出细碎的响声。
“真好看。”张婆婆看着镜中的青禾,眼眶有些发热,“想当年你刚来村里,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,如今都要成家了,时间过得真快啊。”
青禾摸着步摇,心里暖暖的:“多亏了婆婆和大家照顾,不然我哪能有今天。”
正说着,门外传来阿木的声音,带着些紧张:“青禾姐,我……我来接你了。”
张婆婆笑着推了她一把:“去吧,傻小子在外面等急了。”
青禾走出屋,看到阿木穿着新做的长衫,站在院子里,手里捧着束用红绳捆着的野花——有桔梗、有薄荷,还有几朵迟开的紫苏花,简单却透着质朴的心意。看到青禾出来,他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结结巴巴地说:“青禾姐,你……你真好看。”
青禾接过花,放在鼻尖轻嗅,淡淡的药香混着花香,格外清爽。她笑着点头:“我们走吧。”
两人并肩往打谷场走,村里的孩子们跟在后面,手里举着阿木做的竹蜻蜓,喊着“新娘子,新娘子”,引得路边的村民们都笑了。苏文轩穿着件干净的蓝布衫,站在喜棚门口等着,看到他们来,笑着朝他们点头。
拜堂的礼音响了起来,清脆的锣声混着村民们的掌声,格外热闹。阿木牵着青禾的手,一步步走到堂前,对着天地牌位磕了头,又对着坐在主位的张婆婆和苏文轩磕了头。
“夫妻对拜!”司仪高声喊道。
阿木和青禾面对面站着,看着彼此眼里的笑意,慢慢弯下腰。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像潮水似的涌来,青禾的脸红扑扑的,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她和阿木就真正成了一家人,往后的日子,会像这药圃里的果实,饱满而踏实。
喜宴上,阿木被村里的后生们围着敬酒,他酒量浅,没几杯就红了脸,却还是硬撑着喝,嘴里不停念叨:“谢谢……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青禾的婚礼。”
青禾坐在旁边,帮他挡了不少酒,笑着对大家说:“他酒量不好,我替他喝。”说着,端起酒杯抿了一口,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,更添了几分娇憨。
苏文轩看着他们,眼里满是欣慰。他想起三年前刚带青禾学医时,她连最基本的药材都认不全,如今却能独当一面,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。晚晴虽然没能回来,却托人带来了贺礼——一匹上好的苏州丝绸,和一张画,画的是两个小人在药圃里劳作,旁边写着:“愿你们的日子,像这药圃里的苗,岁岁常青,年年结果。”
夕阳西下,喜宴渐渐散去。阿木送青禾回新屋,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,墙上贴着大红的“囍”字,炕上铺着新做的被褥,是李婶们连夜缝的,上面绣着鸳鸯戏水,旁边还绣了几株紫苏,透着药香。
“累了吧?”阿木给青禾倒了杯温水,“今天辛苦了。”
青禾摇摇头,看着他说:“不辛苦。阿木,以后咱们一起把药圃打理好,把药铺经营好,好不好?”
“好!”阿木使劲点头,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,“这个给你,我做了好久。”
盒子里是支木簪,簪头刻着两株依偎在一起的紫苏,是用去年的老竹根雕的,磨得光滑温润。青禾拿起木簪,插在发间,抬头看他,眼里的光比烛火还亮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,柔和而温暖。药香从院子里飘进来,混着淡淡的花香,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。阿木坐在炕边,看着青禾温婉的侧脸,心里踏实得像落了根的药材,他知道,往后的日子,有她在身边,再苦再累都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