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老者点头,从药箱里取出一卷油皮纸,展开一看,竟是幅“水纹草武谱”。谱上的招式与“草武十三式”同源,却更侧重柔劲——“沉水式”如草叶没入水底,无声无息;“旋波式”似涟漪扩散,层层递进;最末一式“归海式”,笔锋收得极缓,像水流汇入江海,带着包容万物的气度。
“沈先生说,终南的草武得‘山之刚’,镜湖的草武得‘水之柔’,两者本是一体,却因战乱分处两地。”苏老者指着谱上的“归海式”,“这式与终南的‘扎根式’合在一起,才是完整的‘天地式’,能借山海之力,化刚柔于无形。”
李雪将两卷武谱并排铺开,终南的“刚”与镜湖的“柔”在纸上交织,像“随土草”的根与“水纹草”的叶,看似不同,却在某个隐秘的节点完美衔接。“您看这里,”她指着两谱重合的符号,“都是沈先生画的‘守心符’,可见他早就盼着两派合璧。”
苏老者从药箱里取出个玉盒,打开一看,里面盛着株鲜活的“水纹草”。草叶薄如蝉翼,放在水上,竟能映出周围的人影,连林辰袖口沾着的“星糖草”汁液都看得清清楚楚。“这草能映万物,却只对练草武的人显真形。”他将玉盒递给林辰,“您试试运劲,看看草叶上会映出什么。”
林辰依言抬手,使出“扎根式”的起手式。指尖刚有内劲流转,“水纹草”的叶片就泛起淡淡的金光,映出他手臂里的气脉走向,像条蜿蜒的小溪,在“随土草”的根须纹路里流淌。李雪看得惊奇:“原来内劲是这样走的!以前总觉得抽象,现在看草叶上的影,一下子就懂了。”
萧野也忍不住试了试“旋波式”,草叶上的金光立刻化作层层涟漪,与他铁剑带起的水花完全同步。“这才是真正的‘活谱’!”他激动地说,“有了这草,教孩子们练招就简单多了,直接让他们看草叶上的影,比说多少口诀都管用。”
夜里,“百草堂”的灯亮如白昼。林辰、李雪、萧野与苏老者围坐在灯下,将两派武谱细细比对。苏老者说起镜湖的“水纹草”传说——百年前,草武宗师在镜湖悟道,见“水纹草”随波不折、遇石不断,才创出柔劲十三式,与终南的刚劲十三式相辅相成,只是后来宗师羽化,两派渐渐失去联系。
“沈先生当年去镜湖,就是为了重续这段渊源。”苏老者叹息道,“他说草武不能分家,就像山离不开水,刚离不开柔,可惜那时战乱未平,没能如愿。”他看着林辰与李雪,眼中带着期许,“如今你们既得终南真传,又有铜符为证,该由你们去镜湖一趟,完成沈先生的遗愿。”
林辰望着窗外的月光,雨后的药圃格外清亮,“镇风草”的花瓣在夜里泛着微光,像在为这趟新的旅程颔首。他想起沈砚手稿里的一句话:“草木的根,在土里相连;武道的魂,在心里相通。”此刻才懂,所谓合璧,从来不是招式的简单叠加,而是让山的刚与水的柔,在懂它的人心里真正相融。
“我们去。”林辰的声音沉稳而坚定,他看向李雪,她的眼中闪着与他相同的光,像两株并肩而立的“接云草”,根在土里相握,叶在风里同扬。“带上‘水纹草’,带上两派武谱,让镜湖的水与终南的山,听一听草武合璧的声音。”
萧野握紧了铁剑,剑穗上的断风草与镇风草绣叶轻轻碰撞,发出清脆的响:“晚辈愿同往!正好让镜湖的‘水纹草’看看,终南的草武,不仅有山的刚,也藏着水的柔。”
苏老者笑着取出一张完整的镜湖地图,上面标注着沿途的草木分布:“这路上有‘穿石草’、‘渡水藤’,都是能帮上忙的草木,沈先生早就在地图上标好了它们的性子,你们照着走,不会错。”
窗外的雨彻底停了,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,照亮了药圃里的路。“星糖草”的浆果在月下泛着紫,“接云草”的藤蔓缠着竹架,“镇风草”的花芯里,草籽轻轻颤动,像在记录这即将启程的新篇。
林辰将铜符与地图收好,指尖触到李雪的手,她的掌心带着“水纹草”的凉意,却紧紧回握住他。他知道,这趟镜湖之行,不仅是为了草武的合璧,更是为了让这份相守的心意,在山水之间愈发坚定。就像终南的草离不开雨,镜湖的水离不开风,他们的路,也将在彼此的陪伴里,越走越远,越走越暖。
天快亮时,第一缕阳光照进“百草堂”,落在两派武谱的重合处,“守心符”的影子在地上连成一个完整的圆,像在说:山南水北,草武同心,此去经年,必有归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