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小子,力气见长,招式也灵了。”赵武笑着避开他的扫堂腿,“看来在药圃里翻地、采药,没少下功夫。”
“那是自然!”沈砚一拳打在赵武肩头的空处,故意避开伤处,“每日侍弄那些跨域草,看着它们在风里不倒,在雪里不枯,慢慢就悟出来些道理——光有蛮力不行,还得有韧劲。”
赵武闻言,忽然收了招,定定地看着他:“你能悟到这点,比打赢我还强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,扔给沈砚,“这是黑风堂迷魂镖的解药,你收着,万一遇上,用得上。”
沈砚接住瓷瓶,入手冰凉。“他们还会来?”
“会。”赵武点头,语气凝重,“黑风堂背后有人撑腰,想要跨域草的种子改良西域的毒草,咱们不能掉以轻心。”他顿了顿,“不过你放心,我带的弟兄们都在暗处,定能护住药圃。”
沈砚看着他肩头渗出的血迹,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。“赵大哥,其实你不必瞒着我们。”他轻声道,“药圃是大家的,要守,也该一起守。”
赵武笑了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知道你们心齐,可培育跨域草才是头等大事。等种子送出去了,咱们再一起收拾那些杂碎,如何?”
沈砚用力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,从药篓里拿出个油纸包:“这是李先生配的伤药,用冰魄草花蜜调和的,比寻常金疮药管用,你拿去敷上。”
赵武接过药包,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,心里一暖:“替我谢过李先生。”
两人并肩坐在松树下,就着月光分食芝麻饼,喝着苁蓉酒。沈砚说起漠北分圃的趣事,说牧民们如何用跨域草的种子喂牛羊,说巴特尔的小孙子总缠着要冰魄草花蜜吃;赵武则说起京城的见闻,说青禾如何在太医院推广跨域草的药方,说皇上对终南药圃的赞不绝口。
雪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透过松枝洒下来,在两人身上落了层银霜。沈砚忽然觉得,这暗夜里的切磋,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拉近人心。他不必再追问赵武为何甘愿隐在暗处,因为他懂了——有些守护,无关名利,只为一份信诺,一份牵挂。
“时候不早了,我该回了。”赵武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雪,重新蒙上黑布,“明日你要去漠北送种子,路上小心。黑风堂的人说不定会在半路截杀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砚也站起身,“我会带着护卫队走,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。”
赵武深深看了他一眼,转身几个起落,便消失在夜色里,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,很快被新雪覆盖。
沈砚站在老松下,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手里还握着那半葫芦苁蓉酒。酒已微凉,心里却暖烘烘的。他知道,从今夜起,药圃的守护不再有明暗之分,他们就像同心树的枝桠,看似各在一方,根却紧紧连在一起。
回到传习堂时,李雪还在灯下看医案,见他进来,笑着问:“和赵大哥聊得投机?”
沈砚一愣:“李先生也知道了?”
“林伯猜的。”李雪放下医案,递给她一碗热汤,“他说赵武那孩子,性子执拗,却重情义,定能和你处得来。”
沈砚喝着热汤,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。他忽然明白,这世间的守护,从来都不是孤单的。有人在明处播种,就有人在暗处护航;有人在前方开路,就有人在后方守望。正是这些默默的付出,让终南的药香,能在风雪里,依旧飘向远方。
窗外的月光落在案头的《分圃培育纪要》上,沈砚提笔在空白处写下:“守护,是并肩时的默契,也是独行时的底气。”
夜色渐深,传习堂的灯依旧亮着,像一颗温暖的星,在终南山的雪夜里,指引着方向,也照亮着前路。